俞任杰慢慢看了他一眼:“你这算厕所里跳高。”
“什么意思?”
“过分(粪)了啊!”
程斌嗤笑一声:“说实话,我真嫌弃你,你可真丢人!”
俞任杰淡定地提上裤子,跟着也发出一声嗤笑,:“你要真觉得我丢人的话,那就分手吧。反正我的新房子透好气了,随时可以搬回去。”
程斌急了,裤裆也来不及关,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不论你再怎么丢人,我把你捡起来还不成嘛!”
“关上你的校门吧,”俞任杰得意地说:“带出去都怕丢人!”
第二天,警方在永辉小区展开了全面的搜索。之前民警也开展过类似搜寻工作,但刑警做得很彻底一些。由于监控没有拍摄到过女孩离开的画面,最大的可能性,是女孩还留在自家那栋楼里。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这儿人流密度很大,要是她还在这儿,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怎么会没人发现她呢?
他们查看了屋顶天台,将角角落落都搜索了一遍,随后叫来物业,在其陪同下,打开了水箱。打开箱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随后一起松了口气,女孩不在里面。要是她被扔进水箱,这时尸体早该腐败不堪,浮出水面了。
接着他们逐层逐层地搜寻,不放过任何可藏匿孩子的角落,却仍是一无所获。这对他们来说不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
当他们疲累地回到警局时,小宓冲他们跑了过来:“你们知道吗,那孩子死了!”
她说的后半句含糊不清,声音也逐渐变小,但他们还是辨认出了这些词汇。俞任杰皱着眉头问道:“莹莹被找到了?她是怎么死的?”
“嘘!”小宓把他们拉到一边:“不是莹莹,就是王浩麒,王八…王海利的儿子!”
“你说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唉,是出了交通事故!听说是过马路的时候被汽车给撞了。”
“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早上,王海利刚来没多久就被叫回去了,直接去的医院。但孩子没抢救过来,去的时候也就看上他最后一眼。”
“那可真是…”俞任杰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口腔有些发苦:“那可真是…”
“可惜了。”程斌替他补充。
“听说啊…”
小宓神秘兮兮地,这让后一步来的西施很是心痒:“有什么话你快说!”
小宓对他们招了招手,将他们带进程斌的办公室里。胖胃在门外见了,也吸着肚子从门缝挤了进来。
“听说撞死小孩的汽车,是一个富二代的。他经常乱闯红灯,王海利收过他好几次好处,都把他给放过去了。这次王海利去现场的时候,那人还企图给他塞钱呢!”
“小点声!”即便关上了房门,程斌还是十分小心,他拉上窗帘后才说:“这些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小宓撇了撇嘴道:“从他们部门的小张那儿听来的呗,她么,是听小宋说的,小宋可是陪着王海利去现场的。”小张是交通队的女文员,和小宓关系不错。小宋则是王海利的同事,是个皮肤黝黑的小伙。
“这话都传了几次了,没凭没据的,出了这扇门后,你再别说了。”程斌严厉道。
小宓耸了耸肩:“知道啦,我怎么会和别人说呢。”
胖胃跟着耸了耸肩膀:“哎呀,这个事情,真的是…有点因果循环的意思。”
“报应两个字也不许说。”程斌飞快地补充。
他又嘱咐了他们两遍,才放他们出门。
王海利连着两天没进警局。两天后,他露面时,儿子的追悼会已经办完了。平时他特别喜欢蹭别人的饭局,这次却没让多少人去他儿子的葬礼。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王海利,头发凌乱不堪,下巴胡子拉碴,没有一点儿笑容,眼睛底下的青色像染上了墨汁。这种状态像极了高莉君,但高莉君怀揣着女儿还活着的希望,所以她的眼睛更为明亮一些。王海利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
见到他的模样,没人敢开口说话,王海利也选择沉默。他垂着嘴角,默默地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几分钟后,人群开始移动,朝着他的方向,慢慢地集中。
“你还好吧?”一个女警说:“节哀顺变啊。”
“对,节哀顺变。”另一个女警说。
跟着话匣子被打开了,同事们纷纷表达了他们的关心,有的让他注意身体,有的表达了对浩麒早逝的稀罕,还有的递上了零食。
“吃过早饭了吗?”胖胃送上一大袋小面包:“没吃的话吃多一点吧。”
俞任杰后知后觉地给他塞了一把长鼻王:“如果你想吃的话。”
但王海利将这些统统拒绝,他垂着眼角,漠然地注视着他们,最后只冷冷地回应:“不用了,请你们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大家很是尴尬,撇了撇嘴,从他的身边慢慢散去。王海利变了,与以前那个嬉皮笑脸的小人毫不相同。不知他是变了个人,亦或现在的他才是真的,以前的所有都是伪装。
再后来,没有人再聚到王海利身边了。他所在的那个角落,安静得吓人。他不说话,其他人便不敢大声喧哗,真的想说什么,还要换个地方。最后,砰地一声,王海利将杯子一摔,扯上外套风风火火地出门了。等他走后,大家才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