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和尚笑了两声,转过身去,在蒲团上坐下来,拿了佛珠,装模作样的拨弄着,口中却说道:“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说服不了金穗心,那就......杀无赦。”
他一用力,手中的佛珠就断了线,坠落到地上。
金敏杰看着那散落到脚边的佛珠,心里浮生出不好的预感。
回去之时,仍旧十分小心谨慎。
他一路以为自己并没有被人所跟踪,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趟,早就在俞故笙的预料之中。
而金穗心这边得到了那张手绢,警察厅里也开始了肃清。
原来的警察厅厅长还正悠哉悠哉等着俞故笙这边窝里反,谁知道那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他正抱着的姨太太身上只着一件小衣,两人浓情蜜意着,突然有人闯进来,警察厅厅长马上横下脸来,就要开骂,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谁之后,立刻灰白了一张面孔。
然而,他终究还是想要再垂死挣扎一番。看到季修年,打着官腔上前道:“季先生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叫外边的小子们传,还要劳您大驾光临?”
季修年没有跟他多话,朝身后带来的青龙帮弟兄们一使眼色,警察厅厅长立即就被一左一右跟架了起来。那警察厅厅长便想要挣扎,口中叫嚣:“你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南京城的警察厅厅长!你们这么对我,是不想活了?”
他身后的女人也被拦住,哭哭啼啼的喊着“老爷”。
季修年懒得跟他废话,一颔首,道:“带走!”
那警察厅厅长就叫骂起来:“季修年!你快让他们放了我!我可是由金总理亲自任命的警察厅厅长,经过内阁承认,你敢对我动手,就是对整个内阁作对,对所有的国民作对!”
季修年一开始确实不想要搭理他,但是听到他说起“内阁”两个字,倒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来,看向那张抖动着的,满是横肉的脸:“金宗平现在是什么下场,想必你还不知道。来个人,告诉给他听听。”
便有一个小子上前来,昂着头,高声道:“金宗平勾结外邦,出卖内阁,出卖国民,已被执行枪决!”
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一听,立即跨下来大半个身体。李琮那儿传出来的消息,金宗平虽然是沦为了阶下囚,可李琮到底还是看在内阁的面子上,留了金宗平一条性命,说是已经搭乘货轮到了国外,这怎么可能?
他不肯相信的看向季修年:“金宗平可是内阁总理!你们竟然敢,竟然敢这么做?不,不,不,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你们想要从我这里骗取什么消息!我不会上你们的当!”
看到眼前这人到了此时此刻还冥顽不灵,季修年不得不花费点儿功夫来跟他多说几句,让他死也死个明白:“你别在我跟前一口一个内阁。你们这些人,占着内阁议会的席位,做的那些出卖家国同胞的行经还少吗?是不是要我一桩桩来报给你听?这一回,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也很清楚,少在我这里钻空子。勾结东洋人,想要跟东洋人来一个里应外合,把南京城变成东洋人的孤岛,你想得倒是美!”
说着,一挥手:“拖出去!就地枪毙!”
一听到这句话,那警察厅厅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他看到季修年说完就要走,马上爬起来,抱住了季修年的小腿:“季先生!季先生!我冤枉!我没有勾结东洋人!金宗平做的什么事儿,我都不知道!你千万要明察秋毫,被杀我!季先生!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钱!房子!还有女人!”
他说着,爬起来就要往后头去抓那个刚才还在他怀里的女人。然而被青龙帮的兄弟们拦着,又被迫跪倒在了地上。
“明察秋毫?警察厅里染了李琮血的那块手帕是你叫人送到酒店里去的吧?你别跟我说和你没关系。那条手帕是俞先生特意留下来的,就是为了试探试探你究竟是真心赞同俞先生,还是表面上赞同,背地里却做些将要祸害南京城百姓的勾当!你怎么样安排人把手帕送出去,安排的又是谁,中间经过了几个人的手,我青龙帮的兄弟一清二楚,还要给你一个个喊过来对质吗?滚开!”
这样一个烂人,季修年真觉得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他不愿意再跟他在这里多耗,一脚踹开脚边的人,就要走。
那满脸横肉的东西眼见着自己是被逼到了死路上,他一咬牙,道:“我不仅知道东洋人放在俞先生身边的内奸是谁!我还知道除了东洋人,北平也有人想要俞故笙的命!只要俞故笙一主持完改旗易帜,他身边潜伏的北平内应就会立即要他的命!我愿意拿这个秘密来换!求季先生给我一条生路!”
季修年面色一变,原本已经抬脚要走,又顿了下来。
此时,俞故笙在医院,程永联能够短暂的醒过来,但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那一刀伤得太险,最终能不能熬不过,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问题。电报已经往唐韶华那里打过去,唐韶华必须要留在北平稳住北平内阁,对于南京这方,他已安排了水玲珑,以出游的名义,往南京这边来,最快,也要一两天的时间。他们
程永联拿下面上的氧气罩,示意俞故笙附耳到他边上去,俞故笙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方润生,方润生点了点头,走到门外。
程永联废力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将话说出来,俞故笙面孔始终十分沉肃。
待一句话说完,程永联面色已极度发白,闭着眼睛,像是没有了生息一般。俞故笙立即开门,让方润生喊医生过来。
又是长时间的抢救,医生出来,一边摘口罩,一边无奈的摇头:“程阁老可能就在这几天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方润生和俞故笙的脸色都很难看。
方润生问道:“程阁老刚才问什么?”
俞故笙抬手捏了捏眉心,道:“他希望死后更够跟费先生葬在一处。”
方润生眼眸微低,隔了会儿,他问俞故笙:“水玲珑暂时还到不了南京,但内阁会议已确定在明日召开,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想办法拖延吗?”
俞故笙看了他一眼,那眸中眼色十分复杂,却是方润生看不明白的。俞故笙别开视线,望着前方某处虚空的地方,他说:“事已至此,既做了,就不必再回头,一条道儿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