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自然不可能就在门口等着金穗心姐弟两个谈话,这会儿人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下午茶,还不晓得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房间门口的两个人听说是里边的人喊了过来的,也没多说,就让茯苓敲了门问一问。
金穗心此时手上满是血,她心里又急又慌,强自镇定着,走过来开门,与那戴着帽子的侍应生一对上眼,便晓得是茯苓,忙把人让了进来。
“太太!”
茯苓一进门,立即把帽子摘了下来。
金穗心抬手示意他噤声。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看。
茯苓一边进来一边道:“放心,没人跟着。”
说话间,看到金穗心手上的血,他眼睛瞪了一下,急道:“太太,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金穗心摇了摇头,低眉看着手上的血道:“不是我的。”
“那是.......”
茯苓不必要再说下去,已经知道这血是谁的了,他眉头一拢又一放,道:“你把人杀了?”
金穗心没有立即回答,茯苓倒是摩拳擦掌起来:“也好!杀了也好!不过外头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咱们得想想办法!”
“你先坐下。”
“不如我去拿了那个什么姨太太,直接押了她回南京,晾她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或者我现在去找一找青龙帮的兄弟们......”
茯苓坐不住,绕着金穗心不停的打转。
金穗心被他绕得头疼,压低了嗓音喝道:“坐下!”
茯苓被她这一喝断,果然坐下来,两手放在膝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金穗心抿着唇,脸色有点儿白:“人没死。”
她说:“不过咱们的确不能在这里久待。有两件事要你去办,第一,你进去,把他带走,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把人藏起来;第二,我要你去一趟青龙帮找小李,今天天黑之前,让他到这里来寻我。”
茯苓不知道她这么安排是预备做什么,不过既然她吩咐,便立即点头应下来。
金穗心便带了茯苓往后头来。
就看到一个少年仰躺在长沙发椅上,手脚被绑了起来,腹部的伤看起来是经过了简单处理的。
“他一时半会儿应当醒不过来,你一会儿带他走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被水玲珑的人发现了。”
茯苓点头,便过去要扶金敏杰。
谁知道手还没碰到金敏杰的肩膀,先被他一把抓住了。
“茯苓!”
金穗心紧张的奔过去,抬手握住了金敏杰的手腕,却见金敏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茯苓,忽然一倒过去。
茯苓赶紧把金敏杰拽住了,跟金穗心道:“这个人警惕性很高,太太你是怎么制服他的?”
金穗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跟灰败,她摇了摇头,道:“赶紧把人带走吧。”
茯苓应“是”,把人塞到他刚推进来的餐车里,顺利的从饭店里离开。
这边,水玲珑等了要有一个钟头的样子,却还见着金穗心差人过来喊,她心里无端的生出一点儿不安感,叫人把点心都撤了,往这边来。
看到门口守着的两个人都在,她点了一点头,问:“里边有什么动静?”
那两个小子就道:“安分得很。并没有什么动静。”
水玲珑将信将疑的走过去,敲了敲门。
也是金穗心一个人前来,弱质女流的身份叫所有人对她都放松了警惕。水玲珑也未想过金敏杰会折在她手上。
她理了理披在肩上的披肩垂下来的流苏,便听到里边道:“我们谈完了,可以进来。”
水玲珑示意,守在门口的小子就替她把门推开。
一推开门,水玲珑首先看在金穗心坐在正中间的一张沙发椅上,她视线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金敏杰,当时就生出一点儿怀疑。
“敏杰呢?”
金穗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端坐着持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眯起眼睛来:“这咖啡凉透了,味道可真怪。”
水玲珑看她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更加怀疑起来。
她生得虽漂亮,但上了年纪,颧骨高起,便有一种刻薄凌厉的姿态显露出来,尤其在这会儿微微上了点儿火,更显得她那刻薄浮上面孔来。
水玲珑转身就占到了金穗心跟前,居高临下的瞪住她:“敏杰人呢?!”
金穗心将杯子放下,抬头往水玲珑的脸上看去,依稀能从她脸上看到金敏杰的影子。其实敏杰和她长得真不太像,与他们金家人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怀疑过金穗心跟金敏杰不是同胞所生。只是现在看来,敏杰的那双眼睛倒是和水玲珑十分的相近。
“八姨太现在关心起敏杰来了?早先做什么去了?”
“你!”
“从你丢弃敏杰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了资格!你现在关心起他来了!”
金穗心蓦的站起来,两只眼睛直抵着水玲珑的视线道:“当初你为了你的将来抛弃他,现在呢?想要舍弃掉千千万万个人的将来弥补你曾经犯过下的过错吗?水玲珑,我喊你一声八姨太,是看在唐韶华的面上,是看在代表了北方千万同胞的份上,从前的事,那是你跟我阿玛的纠葛,我没资格过问,也不会去问,但今天,你要挡着我,背叛南北合作,我绝不放过你!”
水玲珑倒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面色铁青,要讲什么,竟对着这么一个小丫头,无言以对起来。
“敏杰我让人把他带走了。我这个弟弟,八姨太你既然从未管过,今后也不必再过问他的事。不论他是好是坏,我总不会丢开了手去。阿玛走前曾要我好好照料弟弟,我自然会听我阿玛的话。”
金穗心眸色稍稍温和了一些,再度看向水玲珑,又是犀利的:“至于八姨太,该当你做的事,不要拖延了罢,免得到时害人害己,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