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看了一眼天色,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低声道:“时间马上就到了,蓝队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向阳分局有今天的“成就”,这姓蓝的败类绝对功不可没,江裴遗实在懒得跟这种人虚与委蛇,浪费时间。
晚上八点,江裴遗骑着刚买的“二八大杠”,一路摇摇晃晃地颠簸到了塔步村。
村碑往里是完全的土路,自行车都骑不了,江裴遗单腿撑地,把车子停在附近,然后徒步走进了村庄。
这时头顶的天穹浓黑如墨,成片的乌云翻涌着盖住了月光,滚滚寒风从北方刮来,呜呜地掠过房屋道路,在空中带起一层又一层的黄土。
江裴遗将手电筒亮度调到最暗,勉强能看清道路的程度,然后沿着记忆中的路往前走——还没走到边树全的家里,就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拖地的声音,迅速由远而近。
那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动作,江裴遗瞬间闪到了墙边视线死角,用手掌完全堵住手电筒的灯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那个人渐渐走远了。
江裴遗望着那黑漆漆的背影,有些奇怪地想: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外面天气又这么冷,这人在路上瞎溜达什么?
他觉得不太对劲,在原地犹豫片刻,然后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这个人好像就是在漫无目的地瞎逛,半夜三更想不开出来喝个西北风,江裴遗跟了他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状,就打算回去了。
不想他身前的那个男人这时毫无征兆地突然转身,手电筒的灯光划出一个扇形区域,马上就要照到江裴遗的身上——
只见江裴遗反应非人地快,不出任何声响地横跨一步,隐蔽到了凸起的门框之后,下一刻一道亮眼的光线打在他刚才站的位置,最远处的灯光堪堪扫过他的鞋尖,男人慢吞吞地原路返回,完全没有察觉到几米之外的阴暗角落站了一个人。
其实江裴遗根本没必要这么谨慎,只是一个出来晃悠的村民而已,碰到了说是“远方亲戚”就可以,也没什么大事,顺路还能问问边树全的情况,但是他面对未知危险时的条件反射往往先于意识支配肢体,早就习惯了隐藏于暗处。
等到那人走远,江裴遗才从门后走出来,他隐隐觉得这个静谧无声的村庄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但是又没有实际证据。
江裴遗思索片刻,抬步走向边树全的家。
就在这时,他耳边猝不及防地传来“喵嗷——”一声凄厉的叫喊。
江裴遗瞬间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光的瞳孔,只见一只黑猫踩在墙头,竖着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这平地炸起的一声猫叫尖锐刺耳,在没有一丝声响的静夜里恍若惊雷响起!
“谁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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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男人快步走过去,拿着手电四处晃悠了两下,黑猫被光线一照,瞳孔瞬间缩成了一个尖锐的点,“喵嗷!”地从土墙上跳了下去,竖着尾巴头也不回地跑了。
男人本以为有什么情况,却不想照了个寂寞,瞬间怒从心中起,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黑猫扔了过去,非常没有素质地骂了一声:“妈的,大半夜给你亲娘叫丧!叫你妈的B!”
他对着无辜的空气骂完了一通,举着手电筒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幽灵般无声闪至他的身后,男人的后颈猛地剧烈一痛,浑身抖了一下,一个字都没发出来就晕过去了。
江裴遗面无表情伸手把他放倒在地,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里不由自主浮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这个人的行径……怎么更像是在……巡逻?
边树全的尸体模样在他的眼前再次闪过,江裴遗忽然想到了什么,麻利地脱下了男人的上衣,借着指缝间手电筒露出的一丝丝微光,看清了他赤|裸的胳膊。
只见那骨瘦如柴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
——竟然又是一个瘾君子!
这简直不合逻辑,一个穷到砸锅卖铁的村里出现了两个资深大毒佬,到底是巧合,还是……
有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在江裴遗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眼前不见五指的黑夜有如深渊怪兽怒张的巨口,江裴遗这时忽然意识到,他一个人贸然进入塔步村有些太冒险了。
江裴遗把衣服披回男人的身上,关掉手电筒站起身,准备马上离开这个试不出深浅的地方。
悄无声息地转过一个路口,江裴遗的身形忽然一顿,随即接连向后倒退了两步。
在他的身前,露出了三双冰冷的、豺狼鹰隼般阴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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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市局。
临近晚上下班的点,无所事事了一整天的林匪石终于到办公室转了一圈,他脖子上圈着一条羊驼围脖,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微笑,面若春风地问:“死者的尸体有人来认领了吗?”
说来惭愧,早上那起“马路杀手”的案子,市局同志们齐心协力调查了整整一天,仍旧处于“什么都没查出来”的阶段,连最基本的死者信息都还没确定。
由于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重光市的技术设备本来就落后,消息传播地也格外缓慢,侦查工作很难推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