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抬头,神情严肃:“可是怀家不介意咱们倒下,自从你与怀家定亲后,怀允培面对你父亲的求援丝毫不理,不仅没有援手不说,还间接地坑了你父亲一次。”
张元良:……
“若是我们倒了,怀家还会在你身上费多少心思?!你口中的这位怀家姑娘,又是否真的会嫁给平民家庭的你?”
张元良:……
他想说,他与柔柔的感情情比金坚,柔柔一定会如约嫁给自己。
但恍惚间,之前怀家刚刚起复时,怀倩柔对待他的态度在眼前一一晃过,这让他的态度又一下子不坚定起来。
他还在那里头脑晕眩着,就猛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并慌乱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
“进来,什么事。”
“孙福驾着空马车回来,说老爷在早朝时,当庭便被摘下了顶戴花翎,现在已经被押下去刑部大牢了。”
“什么?!”
听闻这个消息时,沈精羽正在沈母处学习大家主母的管家经验。
出了正月,便要开始制作喜服了。
鉴于沈精羽的绣工真的是不怎样,除了穿针好,绣出来的全部都是一股狂草风,所以在选好布料后,沈母便让府中的绣娘还是赶制。
至于沈精羽自己,则每日到沈母处学习各种知识,哪怕有时有点坐不住,她也是尽量集中精神在听。
再加上每天泡的那些奶浴,护体的、护肤的、护发的,别看每天好似没有多少事,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被占满了,让她一整天忙碌得不行。
结果,一听到这个消息,沈精羽就马上打起了精神头。
“什么?张家要完蛋了?什么个情况?”
菘蓝摇头:“具体的缘由不知,只是现在可以确定,张大人已经被关入了牢里,张家应是完了。”
沈精羽看向沈母:“娘,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沈母拧眉:“这个我哪里知道,不急,等你父亲回来以后问问看。”
关于老三家原本定下的这个亲家,沈钟海曾经说过,张家可能确实有些小心思,但是他一向行事小心,胆子也不大。
但世事无绝对,有些事情还是等到沈钟海回来以后再说。
而当晚,沈钟海回来后,听闻老妻的疑问却只是笑笑:“确实有些问题,哪怕再小心,但是,总有失足的时候。”
“那他最后可能出来?”
沈钟海想了想,不确定道:“这次主要需看圣上的处理态度,反正最多丢官,总不至于丧命。”
只能说他也是倒霉,脚踏两只船,最后被圣上发现。
加上恰巧最近出了这么点小篓子,被查出来,吃苦头是一定的,只是这苦头吃到哪种程度,就需要看圣上心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元良一下子慌了起来。
他当晚便去怀家求见了怀允培,怀允培应下了帮忙的话头,等将人送走后,却是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当初他将那些他掌握的隐秘交代出去,就知晓肯定会有人倒霉,却不想,第一批牵连到的,竟然会是他的亲家。
当晚,怀允培在书房中怔愣了久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等他一回主屋,就看到了在屋内一直没有睡着的的怀母。
“你怎么还没睡?”
“老爷,妾身是想问问那张家……”
怀允培没有与他说太多,只是道:“有些事情,我也只能尽量。你也不用想太多,反正,无论张家怎样,倩柔的婚事也已经定下了,这莫非还能退了不成?”
先不论他这位二女儿的腿脚,就说他自己,现在也是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会好过老张。
谁也没有必要去笑话谁。
怀母:她还是真的想过要退亲的事宜。
虽然柔柔现在不.良于心,但是嫁给一个四品官员之子,和嫁给一个普通秀才,那其中的意义却是大不相同。
让她的嫡女嫁得只比庶女好一点,她这心气如何能平?!
要知道怀倩珊那死丫头,最后嫁的还是一个童生呢。
转头看着屏风后已经脱完外衫,径自放下床帐开始浅眠的怀允培,怀母眉梢皱了皱,而后细细地思量了起来。
而就在京城众人的关注下,张明山在牢中并未关上多长时间,前后只被关了半月,就被宣判了结果。
摘掉顶戴,褫夺官职,暂且留中,等待吏部重新任命。
基本上最后得到这样一个评语的官员,最终要么就是得不到任何任命,一辈子闲置在家,要么就是需要走什么门路,寻求机遇。
但是,机遇之类的需要等待的时间就有些长了。
毕竟在他前面还有一堆人排着呢。
怀倩柔:……
她心慌地手指颤抖,她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挪腾着来到软榻旁,扑倒在柔软的被褥中,嘤嘤地哭泣起来。
她感觉自己这一生真是太难了,老天爷就没有想过善待于她。
外院,刚刚拜访完怀父的张元良,在又接到小厮拒绝的回答后,他开口询问:“你家小姐的腿伤现在如何?”
“回公子,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夜里会疼,现在还在里面哭呢。”
张元良眸光微动:“既如此,那便让她好好养伤吧。”
等他随着小厮离开怀府后,他又回身看了眼方才那个待他明显态度怠慢了许多的小厮,心中一时百味陈杂。
仿若世事颠倒。
当张、怀两家的境遇颠倒,也不知他们是否还会一如从前。
第135章
沈精羽听闻消息后, 不由咂舌:“这么严重?我一开始以为,这种罪名最多也就是官降个一级两级。”
沈钟海好笑地看她:“盐税是国之大税,如果说只是不小心成为一个两个人的中介牵线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些人中, 有六个以上, 都是经由的张明山的手。”
“为官者, 擅观擅察。如果到了这一步,他还不知道他自己是在为什么人行方便, 那就真的眼瞎耳盲, 没有观人识人的能力, 也活该他被勒令在家反省。”
“更何况, 像是张明山这些年收受下来的数额,也足够判他一个收受贿赂之罪。”
所以落到如今这下场,他是一点也不冤。
沈精羽想想也是:“那爹你说, 张家还能起复得了吗是?”
沈钟海想想:“可能吧, 总归他这次问题也不大,等这段时日过了, 迟早还是能起来的。”
沈精羽笑得弯起了眼睛。
如此算来,她之前许愿的让张元良和怀倩柔倒霉的愿望倒是都应下了。
只是这些倒霉程度,并非只完全应在他们自己身上,而是还外显了一部分在他们家族上,也不知胤瑾弟弟都在里面做过多少手脚。
这般想着,沈精羽蹭地一下起身,笑道:“那我去寻云婉去, 去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开春后, 各国的使臣陆续到来。
因为楚国的动作, 各国派出来晋国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受伤。
不过早早接到闻胤瑾传达过来任务的各地商号, 早在发现各国使臣的第一瞬间, 就给他们做好了保护,并未让人全灭。
而同样的,晋国对于楚国那边也给予了还击,楚国定下的准备迎接使臣的二三两位皇子,直接一个在乱斗中伤了脸,毁了容,一个在春猎时落了马,跛了腿。
双方直接撕破了脸,边关战势越发胶着。
乾泰帝看着手中刚从边关传过来的捷报,轻哼一声。
苏万全恭敬垂首站在一侧,全程没有发声,好像没有听到。
半晌,乾泰帝才将手中的捷报放下,眉宇舒展:“看来今年楚国是不想过来了。既如此,等下一个十年,我就要他们跪着给我爬进来。”
随着各国使臣的到来,京城内肉眼可见的热闹起来。
闻胤瑾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再次见到楼禹诺。
毕竟上次两人分别时,楼禹诺便说过,再次见面不知何期,不用挂念。却不想,这前后竟刚刚五年,两人就有了再次见面的时机。
“参见楼安国君。”
曾经,闻胤瑾救下楼禹诺时,他还只是一个在外逃亡、连国都回不去的楼安太子,现在短短五年过去,楼禹诺不仅已成功继位,还已将楼安国内的混乱局势稳定住大半。
他此刻座下的皇位坐得稳稳当当,再也没有曾经的落魄。
“瑾郡王,免礼。”楼禹诺眉梢微动,沉稳抬手。
闻胤瑾优雅起身,抬头,而后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五年未见,我还以为你已经抱得美人归,却不想,你竟还是处于定亲阶段。”楼禹诺一边示意闻胤瑾在旁边落座,一边笑吟吟笑道。
闻胤瑾却不赞同:“并非。原先是处于简单的指腹为婚阶段,但是现在,我已经走完六礼中的前三礼了。”
“走完前三礼,那也是定亲。我可是听说,你现在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人却迟迟没有娶回来。”
闻胤瑾眼皮子淡淡撩起:“你知道得倒是挺多。”
楼禹诺不为他的神情所动:“一般一般,恰好知道一点。”
闻胤瑾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想着他与乾泰帝之间的约定,眉宇舒展:“也不会太久了,应也就是在最近,我就能知晓最终日期。”
说罢,他看向楼禹诺,“我看其他国家都是派使臣过来的,怎么你们楼安国却是让你一个国君亲自过来,也不怕半路出意外。”
楚国派出不少暗探,在各个国家的使臣来晋国的路上安排了截杀。
如果不是他让他名下商号的人多注意一些,凡是遇到都尽可能派出好手护送,那他们还说不定真会倒在半路。
楼禹诺无所谓摆手:“我带的人多,无碍。”
不过也确实,所有国家的使臣里,就楼安国的伤亡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