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评价不懂推己及人的钱宁再度沉默下来,尝试将自己代入高飞的处境里,用高飞的角度看待这件事。可他没有亲身经历过高飞遭遇的挫折和不幸,没有被残酷的现实打断过脊梁,碾碎过尊严。
“可我还这么年轻,正是勇于追求爱情的年纪,如果现在不做任何争取就放弃,那等以后上了年纪,没了力气,岂不是只能坐在轮椅上遗憾了?”生来幸运的小少爷,脊梁和尊严都被好好的保护着,他自然而然的自信着,不服输着——没有输过的人必定不会轻易认输,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你的想法太绝对了,我们换个角度设想。”张天琪在环抱里握住小未婚妻的手,继续温声引导,“既然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为什么不去追求一段你有能力追求并且会受到祝福的爱情?也许你会收获更多,也许等你老了的时候可以和你爱的人一起回忆你们共同经历的相知相遇,那更美好不是吗?”
“青春年华?”钱宁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如果我用放弃所爱换来的人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呢?如果等不到我坐轮椅他就去见上帝了呢?那我要怎么做?抱着旧相册怀念他的花白头发和鱼尾纹吗?你确定那样很美好?”
“宝宝,你这样就不可爱了。”张天琪捏住他光滑白皙的脸蛋晃了晃,笑着给自家叔父正名,“首先我小叔没有那么老,再者他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可以为了轻松自在的生活放弃名利,在最无法抵抗这些东西吸引的年纪急流勇退,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在光阴耗尽之前任由自己老去吗?”
“即使如此,他的年轻也是和同龄人相比得来的,这改变不了他大高飞三十岁的事实。”小少爷当下的言辞已经非常客气了,在操场看台的另一边看到高飞被一辆豪车接走追车揍人未遂时,他说(吼)的是:坐在高飞旁边的是那个老家伙吧?他来学校找高飞不怕被当成接孩子的家长吗?!
“我再申明一次,我小叔没有那么老,过完今年的生日他才满42岁。”
“哦~~~”钱宁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原来他大高飞21岁啊,两人只隔着2.1条代沟,你一步我一步就到跨过去了,真是轻松呢。”
张天琪哭笑不得,在他刻薄的小嘴上轻啃了一口,单方面宣布:“谈话结束,我去喂小歪,你去洗漱准备睡觉。”
听到自己名字的钱小歪弹了弹耳朵,从冰盘里抬起了脸,对上张天琪投来的视线也无偷吃被抓现形的心虚,仓皇逃跑更是不存在的,它还想把最后两只甜虾慢慢享用完。
张天琪也没有打扰它用餐的举动,笑说:“看来它不需要投喂了,走吧,一起去洗漱。”
钱宁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把他的脸拉低,和自己四目相对,放话说:“我要见见你未满42岁的年轻叔叔,你来安排。”
张天琪心知搪塞不过去,索性大方承认:“这倒不用刻意安排,后天他家有个露天酒会,他已经通过我邀请了你。如果你能保证不闹事,我可以考虑不替你谢绝邀请。”
钱宁像个刺头一样,蹙着小眉毛找茬:“他不是带女儿回来祭祖的吗?开什么酒会?他就这么急于昭告天下他给自己找了棵嫩白菜?”
张天琪:“既然你这种态度,我就直接帮你回绝了。”
钱宁忙说:“好吧好吧,我保证全程挂在你胳膊上,即使他的脸像松树皮一样,我也会笑着问叔叔好,这总行了吧?”
张天琪:“我能相信你吗?”
钱宁本想说你必须相信,话到嘴边又怕力度不够,转而解开一颗纽扣,露出了被当成顶级刺身享用时留下的痕迹:“你看这是什么?”
张天琪沉默下来,眉心欲皱不皱。
“你想到了对吗?”钱宁灿然一笑,像个调戏良家小O的流氓似的拍了拍未婚夫的脸颊,“没错,如果不想被当成变态强/暴犯被警察带走,你最好相信。”
张天琪猝然起身,把不知死活的小屁孩压在了沙发里,笑的像只要吃小孩的大灰狼:“还没学乖?看来我有必要用剩下的半罐奶油给自己加一顿宵夜。”
钱宁挣扎着抽出一只手,啪地按在他脸上,怒道:“老流氓,你当心肾亏!”
后天是个不适合开露天酒会的日子,中午还晴的好好的天到了下午就阴下来了,闷热的空气里漂浮着还在不断浓集的水汽,待到傍晚直接响起了隆隆的闷雷。
钱宁出发前特地给路希打了个电话,称自己好不容易帮他们弄到请柬,要路希务必到场。
路希一手帮丈夫挑选酒会上要穿的衣服,一手拿着通讯器和钱宁通话:“放心吧小少爷,我们一定风雨无阻,我和你一样好奇张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在小少爷“好不容易”弄到请柬之前,张公馆已经差人送来了请柬。杨女士请示了杜君浩,但因张景早年侨居海外,两人素无私交,杜君浩便没打算应邀,这事也就没人再提。直到下午张公馆来电告知露天酒会改为室内酒会,路希才得知自己受邀参加张先生的私人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