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虽然仍有些不放心,但行事向来稳妥的主人已经这样说了,他只能依言照做。
因为身体疲倦睡的很沉的高飞是被警报声吵醒的,从客房里找出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恍惚,看到浑身湿透的连跃一把挥开张景,急匆匆怒冲冲的闯进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不是要去南部考察两个月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这样的连跃一把抓住手腕,扯着往外走,反应总是慢人几拍的高飞还懵着,下意识的抽了下手,不想这个用力根本不足矣他挣脱的下意识动作把连跃彻底激怒了。
他回身抓住高飞的衣襟,几乎把人提在了半空,红着两眼低吼:“你想干什么?告诉我,你他妈想干什么!”
面对深夜闯入和粗鲁无礼都没有动怒的张景这时敛了下眉:“世侄,这可不是对待omega的态度。”
连跃看都不看的甩过去一句:“闭嘴!”
这是一头发现伴侣被夺走丧失了理智的雄狮子,张景可以想见自己上前制止会造成怎样的局面,于是留在原地没动:“你可以带他走,这里没人会阻止你这么做,但在那之前你要冷静下来。”
高飞终于反应了过来,顺着张景的话安抚他:“哥,你冷静一点,张先生没有恶意。”
连跃瞠目欲裂,几乎耗尽了毕生的自持力才将“去他妈的没有恶意!老子的人都睡在他家了,你跟我说他没有恶意?”封在喉咙里。
高飞的衣襟终于被放开了,但在下一秒又被揽住了腰背,那条手臂就像钢索一样,紧紧勒在他身上,半拖半带的携着他往外走。
连跃从啮着的牙关里挤出声音警告他:“你最好闭上嘴乖乖跟我回家,不然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高飞了解他的性情,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刺激他。
张景也一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制止连跃带高飞离开,但看连跃那副要把人拖回巢穴生吞活剥的架势,不免有些担心高飞,于是在两人离开后给连家打了个电话。
连夫人倒是冷静的很,电话里先是为儿子夜闯张家致了歉,又为张景特地打来提醒道了谢,最后承诺尽快解决这件事,这才挂断。
三更半夜闹了这么一出,张景短时间内也睡不着了,索性给自己倒了杯喝的,在暴雨洗礼的落地窗前坐了下来。
老管家取来烟斗烟丝,递了过去。见主人不愠不火的填着烟丝,虽不至于为其不忿,但多少也有些看不过眼,叹声说:“您就是太好心了,无端遭来这些麻烦事,还在为那孩子着想。”
张景哂然:“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借连家人的手把人留下?慕寒走后,我就把时间心思都放在了茗茗身上,可她长大了,要有自己的家了。到时剩下我一个人,想出去打几杆球,溜溜马,身边都没个人陪着,不老也成孤寡老人了。”
老管家哭笑不得道:“您想把人留下还需要借别人的手?要我说,您不过是看他可怜,又和小姐差不多年纪,不忍心他去见识那两位夫人先礼后兵的手段罢了。”
张景不置可否的笑笑,把熄灭的火柴丢进烟灰缸里,叼着烟斗赏起了雨,也不知在那乌蒙蒙的雨景下寻思着什么。
连跃没有带高飞回连家,而是回了自己独居的公寓。路上一句话没说,所有精力都拿来自控了,以免车毁人亡。
穿着睡衣就被他从张家拖出来的高飞也淋湿了,上车时还掉了一只拖鞋,也没容得去捡。
穿过地下停车场上了电梯,连跃才发现他还剩一只鞋,勉强压住的的火气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忽地涌上来了,瞪睛就骂:“你是白痴吗?”
连跃的性情非常两极化,他想无可挑剔滴水不漏的时候,任你拿着放大镜也挑不出他的纰漏,就连微笑的弧度都像用尺子量好再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一般恰适完美,可一旦他抛开那些就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了。
轿厢里瞬间泛起暴躁到只需一个小火星就能轰然引爆的alpha信息素,高飞唯恐自己的一言一行成为那个小火星,低着头抿着唇,呼吸声都放的很细很轻。
连跃:“问你话呢,扎到没有?”
高飞贴在角落里摇了摇头,都不敢抬脸和他对视,怕一个眼神成就一个火星。
连跃:“你躲那么远干嘛?我会吃了你吗?给我过来!”
高飞不敢不听话,犹犹豫豫的挪了半步,之后硬着头皮又挪了半步,再抬脚的时候忽然整个人被扯了过去,像只无力反抗的小动物似的被连跃抓在了手里。
高飞气都不敢出了,视线落在他扯的乱糟糟的领带结上,一动不敢动。
“你他妈怕我干什么?”连跃气得想掐死他,扣住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我对你不好吗?我不疼你吗?我倾心倾力的养了你五年,要什么给什么,该我做的不该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学校开家长会都是我去参加!把你养大了,翅膀硬了,会飞了,你他妈就真给我飞了!找你回来你还给我这个死样子,我委屈你了?我——你再躲一个试试!”
高飞皱着脸说:“你踩到我了。”
连跃低头一看,承担了身体重心的右脚正踩在他没有鞋子保护的脚趾上,赶忙抬脚挪开了。
高飞顺势蹲下去,揉着那两根可怜受罪的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