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香也不辩解,上前两步说,“容姑娘来了,说要见老太太和夫人。”
甄老夫人与甄夫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等她们说话,林清容拎着一个大漆雕花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外祖母,舅母。”
聘聘婷婷施了一礼,礼完站直了身子,看了看椅上坐着的二人,回头对屋里的穗香、琴儿和珠儿说,“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外祖母和舅母说。”
穗香看了甄老夫人一眼,见对方点点头,她便带着琴儿珠儿出了屋子。
屋里只有自己和外祖母、舅母叁人,林清容将食盒放到桌上,手刚碰到盖子,甄老夫人就开口了。“那日在灵安寺同你说的事,你可想通了?”
拿开盖子,从食盒里拿出带来的点心,“这是王府里厨子做的点心,听王爷的长随说,府上新添了几个厨子,我吃着他们做的小菜和点心跟以前在侯府的时候是一个味。”碟子一一摆在桌上,林清容看着外祖母,“我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就把人叫来细细的问了,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以前咱们府上的人。”
“甭管是烧菜的厨子,还是做点心的妈妈,都是王爷从当初抄家的单子捞出来的。”说话时林清容抬眸看着外祖母,“外祖母您看,咱家的事,就是厨子什么做的好,他只要想知道,他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是啊,”甄夫人站起来拉着林清容往椅子上坐,甄老夫人心平气和的说,“王爷当然是知道的,所以我们才找你,让你找明哥儿。”
林清容深吸了一口气,“我已改了名册,明哥儿如今如何,已经同我无关。这话,那日在灵安寺我也说过。”抬头看向外祖母,“如今大姐姐得了东平王爷另眼相待,赁这宅子的钱,是大姐姐想法子搜刮来的,她放下身段,跟郡王说说,这事就不成了。明哥儿与她是姑侄,难道她不该尽心嘛。”
“可明哥儿也叫你一声姑姑啊,”甄夫人怒目而视,“月儿同郡王,你最是清楚不过,如今你还有脸提月儿。”
林清容心中疑惑,甄慧月同郡王的事,具体如何还是王爷跟她说的,她怎么会清楚?只是她没表现在面上,对舅母说,“舅母,我不知道表姐在您跟前说了什么,不过您还真是里外亲疏有别,表姐对郡王是曲意逢迎,跟郡王爷开不了口,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如何求王爷,您根本不在乎。”说着扭头去看外祖母,“想必外祖母也是这么想的吧。”
外祖母被她戳破心里的算盘,脸上挂不住。
林清容继续说,“先不说姐姐,明哥儿从牢里放出来,那日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岔子,这会成了一桩无头公案。舅舅结的仇家那么多,指不定明哥儿上了大赦的册子就有人打起了算盘。”
“舅舅害的别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日子过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次舅舅倒了,仇家一看,明哥儿是舅舅的孙子,寻过来对着明哥儿下了手。”虽然这话说得刺心,可是并不是全无道理。“咱们在明,人家在暗,我上哪儿找人去。说不定,这就是明哥儿的命数。”
外祖母被她气的说不出话,甄夫人走到婆母身边给她顺气,“别说了,你今儿来到底什么意思?”
林清容看着焦躁的舅母,柔声说,“舅母,账还没算清楚,您问的,等会再说。”
“您说我知道表姐与郡王爷的事,”目光从舅母移到外祖母身上,“我是看着表姐被郡王爷破身子,可是我人微言轻,就是宁王稀罕我,我就是开口央求了他,可谁会去管男女行房的事,也不嫌丢人。”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入口茶香沁人心脾,林清容喝的出来,是以前在侯府的时候舅母爱喝的。
“表姐与郡王爷到底什么情况,来龙去脉,我不知道,”眼神在外祖母身上定住,“可是外祖母,您真的不知道吗?”
舅舅在这桩婚事下藏了什么祸心,林清容不知道,但是她能猜个七七八八。素来聪明睿智的外祖母定然也是知道的,男人在外面干的事,女人如果一问叁不知,那是连死都死不明白。
这些道理,以前她不懂,可是在长安待了这么久,听十叁娘偶尔提两嘴小时候的事,再看看盛家和徐家,想想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这些东西也就悟出来了。
“大姐姐当初要嫁到哪里,谁给选的夫婿,要嫁的人是谁,舅母,您当初给大姐姐操办嫁妆,您不比谁都明白。这会您说我知道表姐与郡王爷的事,我倒是想问问,表姐和郡王爷是不是还有别的关系?”
甄老夫人即无法让林清容点头答应去求宁王,这会又被她逼问别的,她竟然在自己的外甥女这儿吃了瘪。
林清容看到地上照进来的太阳,算了算,这会茂吉估计已经在巷子口等着了。
她站起来对舅母和外祖母说,“今天是清容最后一次见您二位了,明哥儿的事,我确实无能为力。外祖母和舅母还是找慧月姐姐想想办法吧,说到底那是她的亲侄子,岂有亲姑姑不出力,表姑姑着急上火的。”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在外头的琴儿和珠儿正跟穗香说话,看见自家姑娘出来,琴儿赶忙拿着外面穿的厚衣裳走上前给她披上。
林清容拢着身上的大氅,低声对琴儿说,“走吧,咱们回去。”
琴儿点点头,扶着林清容往外走时回头看了穗香一眼,却看到甄老夫人抚着胸口一脸痛苦的站在门口,穗香惊呼一声,赶忙上前去扶。
可是自家姑娘对身后的手忙脚乱却充耳不闻,径直走出了这处宅院。
出了院门到了街上,茂吉果然驾着马车在巷子口那儿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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