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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驾驶座坐着下午从北城打飞的赶过来的陆源。
    陆源看了一遍又一遍时间,回头小心翼翼地问:“老板……还不上楼拿行李吗?再不出发我们就赶不上航班了。”
    边叙一声不吭,眉头却拧得很紧。
    分明是听见了这句催促。
    沉默间,一阵开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几位足疗技师从别墅里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
    当先一位年长些的女人插着长褂的兜,腰背笔挺地走到宾利边上,敲了敲后座的窗。
    司机移下车窗。
    边叙睁开眼来,朝外望去:“怎么说?”
    “女技师”稍稍弯下腰来:“触诊看来恢复得还不错,不过跟腱炎这东西很容易复发,她这情况一旦复发很可能面临手术,那绝对是对职业生涯的重创,动过跟腱的基本很难再回巅峰。她现在每天那训练量还是太大,得慢着点来,不能太急躁了,你要是能管就……”
    “能管还找你?”
    费岚叹息一声:“我只见过足疗技师假扮医生的,还没见过医生得假扮成足疗技师的,我这大晚上辛辛苦苦做服务,你小子不能说句好话?”
    见边叙就快吐出一句“钱打你卡上了”的“好话”,费岚自顾自摇摇头:“算了,走了,有情况再联系我。”
    费岚往后走去,上了另一辆车。
    这边陆源着急地又催了一次:“老板?我替您去拿行李吧?”
    “我自己去。”沉默一会儿,边叙下车进了别墅。
    客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人,边叙在原地站了片刻,慢慢走上楼梯,到了二楼又在楼梯口顿住,迟迟没再往上。
    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拐角在做什么。
    好像哪里有个声音在叫他等一等。
    或许再等一等,会发生什么改变他决定的事。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声控灯已经熄灭多时,整条走廊沉浸在昏暗里,像死一样的安静。
    第十一分钟,边叙攥紧了旁边的楼梯扶手。
    一片死寂里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咔哒”。
    哪扇门被打开,有光源瞬间涌入走廊,照亮这四方天地。
    边叙偏过头去,看到梁以璇站在房门边,往这里望来。
    狭长的走廊,她所站立的地方就是光的来源。
    她皱着眉,目光复杂地打量着他:“不是说来这儿浪费时间的是……”
    是傻逼。
    边叙在心里接了下去。
    然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等这十一分钟。
    他回过身,站定在那里嗤笑一声,眉梢一扬:“我就是傻逼。”
    第24章 我的狗不会这样对我。
    别墅楼下, 宾利前座。
    司机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地冲三楼窗子张望:“这都十分钟了,怎么三楼还没亮灯?再不走就是吃罚单也赶不上了。”
    陆源幽幽叹了口气:“鲁迅曾经说过,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正如你永远催不动一个不想走的人。”
    心急慌忙打了个飞的过来,起先陆源还以为边叙这回动了真格, 可等接到人, 听到边叙的第一句话是“去北郊取行李”, 陆源就猜到自己恐怕白跑一趟了。
    北郊哪有什么重要的行李值得边叙跨越半座城市亲自去取一趟?
    peach得重新检疫, 不可能当晚带走, 其他的死物对他来说又不值几个钱。
    “鲁迅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司机一懵。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陆源没好气地系上安全带, “鲁迅还让我们现在可以撤了。”
    “别吧, 万一老板出来看不到车……”
    “没有万一。”陆源抬起一根食指, 高深莫测地晃了晃, “你以为的偶然, 其实都是必然。”
    *
    这天晚上梁以璇做了个噩梦。
    梦到第一次遇见边叙那天, 她站在黑压压的群舞队伍里, 远远望着剧场的金红色双扇门被人从一左一右拉开。
    边叙在无数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逆光的剪影笔直而又深刻地投入她眼中。
    人群散开, 他一路往前,到她跟前停了下来,对她扬了扬眉:“初次见面,你好,我是傻逼。”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梁以璇从梦中惊醒,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一定是昨晚边叙上楼之前,用“我就是天才”的语气说出了那句“我就是傻逼”, 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才让她梦到了这么荒诞的初见重现。
    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亮起的天光,发现时间已经六点半,梁以璇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过后去二楼的保姆房看peach。
    前几天边叙离家出走,peach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接走照顾,但梁以璇不太忍心,也想着别给工作人员添麻烦,又把它领回了这边。
    边牧好动,日常需要的运动量不小,这几天她早晚都带它出去放一次风。
    peach也适应了这个作息,到点就会在保姆房等她。
    但今天梁以璇却看到保姆房里空空荡荡,没见peach的身影。
    在一楼二楼空找了一圈,梁以璇试着敲了敲保姆房附近那个机位的摄像头,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镜头无人响应。
    大概是时间太早,监控室的导演们还在休息。
    梁以璇又往三楼找去,角角落落都走遍了也没找见,她有点着急,刚好经过边叙房间,想会不会是这不称职的主人一时兴起抱走了狗,犹豫着敲响了他的房门。
    没听见动静,看底下门缝漆黑一片,边叙应该还在睡觉。
    想起他睡觉有时候会戴睡眠耳机,梁以璇下手稍微重了点,拍了拍门。
    里间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叮铃咣当。
    像在不满她的打扰。
    梁以璇再次抬起手的那刹,门从里面被一把拉开。
    “一大清早……”边叙刚吐出四个字,紧锁的眉头蓦地一松,剩下的话全噎回了喉咙里。
    “peach在没在你这里?”梁以璇开门见山地问。
    边叙眼底刚浮起的笑意一下熄得干干净净,一句“这个点敲我房门就为了条狗”的质问已经滑到嘴边,吞咽了下说:“没有。”
    “我哪儿都找不到它,会不会家里哪扇门没关好,让它半夜跑出去了?”
    边叙眉头刚要皱拢,想起什么似的“哦”了声:“不会……”
    说到一半又顿住。
    梁以璇这会儿没闲心解读他的微表情,正等他答出个所以然,却听他拖了长音话锋一转:“……吧?”
    梁以璇有点噎气,转身要走,被边叙往后轻轻扯了把胳膊。
    “干什么去?”
    她身体一僵,扭过头一把抽回手臂:“让节目组调监控,多叫点人一起去附近找找。你能不能对自己的狗上点心,养了就要负责啊。”
    边叙眉梢一挑,从床头柜拿来手机。
    peach习惯了在安全的岛上疯跑,要是在这偏僻的郊区迷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梁以璇不想坐以待毙,见边叙在打电话,急急下了楼,打算先去外边看看。
    没想到刚走出两三百米,远远看到一个工作人员牵着peach哼哧哼哧跑了过来。
    梁以璇松了一口气。
    “梁老师你别急,是我带peach出去遛弯了。”工作人员跑到她跟前解释。
    梁以璇蹲下去摸了摸peach的脑袋:“没走丢就好。”
    “对不起啊梁老师,刚才看你没起,我就想着回来再跟你说,最近遛peach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梁以璇抬起头来:“我来就好,你们已经这么忙了。”
    “但peach跑起来精力实在太旺盛了,你不是跟腱炎刚恢复嘛,每天训练就够辛苦了,遛狗还挺增加运动负担的……”
    梁以璇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跟腱炎?”
    “是……”工作人员刚一开口,朝梁以璇身后看了眼,立马闭牢了嘴。
    梁以璇起身回头看去。
    “遛够时间没?”边叙单手抄兜走上前来。
    “遛够……”
    边叙冷下了脸。
    “……了没呢?”工作人员挠挠头,“哦,好像还差会儿,本来打算再绕一圈。”
    边叙两指并拢朝他一招。
    工作人员点头哈腰地把牵引绳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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