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我刚回来.欧阳去非急忙说,你好吗 我还好,你呢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欧阳去非笑了,一周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笑。
如果我知道你在等,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也不说话了 这个周末,到我家来玩玩,好么梅琪轻声说.
1986年8月15日,底特律梅琪的寓所。
梅琪的寓所在西森林街,靠近黑人区,对于一个单身姑娘来说,这里并不是理想的住所.梅琪住在一栋陈旧的住宅的二楼.当欧阳去非轻轻地敲开她的房门时,他发现梅琪今天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衬衣,长长的秀发用一根缎带系在脑后,薄施粉黛,越发显得光艳逼人。
大学者光临,欢迎,欢迎!这套房屋很小,仅仅有一间寝室和一间起居室,室内布置的寒伧也使欧阳去非感到意外。这时他忽然想起梅琪讲过她要负担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不由对这善良的姑娘产生了深刻的同情.告诉我,你是怎么学得一身武功的,过去我以为考古学家全是戴深度眼镜的老学究呢.梅琪好奇地问。
于是欧阳去非将自己少年时代的遭遇告诉她.当讲到自己父母双亡,流落他乡,九死一生,备尝艰苦时,梅琪眼中噙满了泪水。
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她喃喃地说.梅琪,如果过去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就忘记了吧.欧阳去非安慰她,现在我们两人在一起,不是一切都很好吗 是的,现在一切都很好.梅琪强作欢颜,大学者,你的研究工作进展得怎样了铜片的谜解开了吗 有一点初步的设想. 可以告诉我吗 我的初步想法是,这小钢片上的图形,实际上是一种方位标志,它是从一块大铜片上断裂下来的,那么那块大钢片上,可能刻有一幅地图。地图离开了方位标志,当然没有意义,但是只有方位标志而没有具体的地图,也毫无用处。这究竟是一幅什么地图是不是蚕丛王的宝藏图贾弗里的委托人那样急于要得到这块铜片,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掌握了这份地图这一切现在我还弄不清楚。 你已经知道那方位了吗 现在还没有.古代的蜀国没有文字,他们是用神怪和自然现象的氟征来表达意义的.不过当我需要的参考资料全部借到以后,我想我就会有所突破了。 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如果贾弗里的委托人真正不挥手段要得到那铜片,你就要注意它的安全才行。 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到了.我只在办公室研究它,每次离开办公室都将它锁在保险柜里,开保险柜的密码是我新换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你还是小心一点好.我再说一遍,在美国,什么事都是可能发生的,他俩又谈了许多话题,两颗心越靠越近了.梅琪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做梦似的说:欧阳,你的胸膛好坚实,我能依靠在你身上,我感到好幸福!欧阳,安排一个时间吧,让我们离开尘世,离开一切可怕的事,舒舒服服地过上两天,我就满足了.欧阳去非低下头,把自己第一个吻,纯洁的吻,献给了她.
1986年9月8日,密执安州熊湖之畔.欧阳去非和梅琪在熊湖旁边的山顶上搭起了帐篷.这里周围有参天的古木,绿茵铺地,藤萝低垂,人迹罕至.惟一的缺点是附近没有水源,每次提水都要到湖边去.但是他们喜欢清静,所以决定在这里呆下来。
两天狂喜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白天,他们在湖边钓鱼,在树中采蘑菇、浆果,在树荫下野餐,在山林中奔跑。晚上,他们裹着毛毯,仰卧在星空下,欧阳去非讲《聊斋》的故事给梅琪听.在这两天里,梅琪兴奋得就像个孩于一样。她不断地发出银铃似的笑声,不断地想出新的游戏方法。她似乎在贪婪地享受着每一分钟,每一秒钟。
曾经有几次,欧阳去非想正式和她谈一谈今后生活的安排,谈一谈工作的计划,因为他一年访问学者的期限巳满,回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但是每到这种时候,梅琪总是恳求他:回到底特律以后,我会把一切事情都和你商量的。但是在这里,让我们忘记一切。我不要过去,不要未来,我只要现在!并不是她的语言,而是她那种凄凉的表情,使欧阳去非不能再坚持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