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枭言微微一愣:“那就让安常在先留在明纯宫看护祉福,等祉福痊愈后再迁宫。”
他顿了顿,到底是下定决心:“若是公主有什么不好,安氏也不必去长禧宫当常在了,直接去浣衣局吧。”
他为安素仙保留一个位份,就是看在小公主尚在,不能有个罪人生母的缘由上。若是小公主挺不过来,这脸面也就不用留了。
浣衣局是接收罪婢的地方,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以安素仙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脾气,怕是在那里活不过三集。
不过在敬砚姝看来,这纯属安素仙自作自受,她更犯不着去求情。只提醒冷枭言:“既是这里问清楚了,你不如去看看敬妃。一则给她一个交代,二则有你安抚庇佑,三皇子吉人天相,也能尽快脱险。”
哪怕冷枭言对薛氏的宠爱只是平平,但今日之事闹的大,且敬妃与三皇子当真是受的无妄之灾,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他肯定要为敬妃主持公道。
想想自己对安氏的处置,冷枭言也不怂,抄手上了步撵往长禧宫去了。
敬砚姝听着佛堂里传来的嚎哭声忍不住摇了摇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素仙对云氏动手,还不惜连累薛妃,就要有被戳破后满盘皆输的觉悟。
可惜大多数人都是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总觉得一时阴谋一时爽,不知道最后都得火葬场。想想背后推动一切的陈蕴玉,敬砚姝有些失神的想,不知她这会儿是高兴,还是也有一丝恐惧?
……
容妃听得明纯宫传出来的消息自是满意的。她在里头虽然推波助澜,可到底没留下什么痕迹,唯一一个杜春也只是受陈妈妈所托,至于陈妈妈为何能得到这么多信息——海临郡与京城相隔千里,难不成还能立时将人拿下审问么?
至于皇后娘娘是否会怀疑到她头上,容妃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皇后不喜她频繁施展手段,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大好局面,真要她什么都不做,那该多无聊啊。
尤其是四皇子被抱入坤和宫后,她更是寂寞空虚的很。哪怕陛下渐渐恢复对她的宠爱,为了补偿没少给她赏赐,她仍是提不起兴来——或许等过几年养好了身体,再怀上一胎生个孩子,才能彻底从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中解脱吧。
与尚不知道陛下已经不孕不育、这会儿正踌躇志满想着怀孩子的容妃相比,敬妃听完陛下的判决后气的秀美的五官都扭曲了,几乎是声音凄厉的责问:“陛下!那安氏害臣妾早产,害青云自小体弱,今日还差点儿将青云溺死!这皆是她亲口承认证据确凿,便是要她抵命都不为过,陛下竟还给她常在位份?让她依旧当个妃嫔?”
至于将安常在迁入长禧宫,或许在陛下看来是给她泄愤,可在薛雅娴看来,这根本就是打脸。就算她是主位宫妃也不能私设刑堂,见天儿看着自己的仇人在眼皮子底下好好活着,她心里能不膈应吗?
她不想哭闹,不想惹陛下厌弃,但陛下着实是欺人太甚了!薛雅娴冷着脸看向冷枭言,大有他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今日这事儿就没完的架势。
她表现的这般强势,冷枭言便是有些亏心也变作不耐。只是想到她今日受的委屈够多情绪不稳,皇帝陛下勉强解释道:“虽是这般,可青云不是也没事吗?安氏是公主生母,总要给祉福一个体面。”
薛雅娴今日红着的眼圈就没消下去:“什么叫青云没事?青云受了多大的罪!他本就体弱,被惊吓被溺水,陛下竟说他没事?!您摸着您的良心,这能叫没事吗?”
早就没了良心的皇帝陛下皱眉:“你不要无理取闹,青云是朕的儿子,祉福也是朕的女儿,你身为宫妃,怎可以置皇家的体面于不顾?”
敬妃几乎被他气笑了:“公主要体面能有皇子的安危重要吗?陛下只知心疼祉福,怎么就不肯心疼心疼青云,为他报仇雪恨呢!”
“可是胡院判明明说了青云问题不大,甚至不如小公主危险。”冷枭言虽然重男轻女,可也没有为了儿子就作贱女儿的想法:“朕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公主日后还要嫁人,总不能有个被贬为奴甚至被赐死的母妃,这才给安氏一个位份。你是世家出身,难道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么?”
薛雅娴的嘲讽几乎脱口而出:“若是世家有这种谋害子嗣的妾室,怕是早就被打死了!”
冷枭言:“……胡闹!”
后宫妃嫔是普通的妾室吗?是可以随便打死的吗?他都承诺一旦小公主有什么不测就将安素仙贬为奴籍,为什么薛雅娴仍是揪着不放,非要薛氏抵命?
安氏是做了错事,可要说后果有多严重——无非是三皇子体弱些,再病一场。可安氏到底是赵氏的女儿,是皇帝陛下所剩的唯一血亲,哪怕看在血脉亲缘的份上,冷枭言也并不想将安氏处死。
这些私心用不着与薛氏说明白。眼看薛雅娴说不通,冷枭言也失了耐心,丢下一句:“朕意已决”,摔袖出了长禧宫,独留敬妃一口气堵在喉间,差点儿喷出血来。
……
要不是这狗男人是亲儿子的亲爹,以后儿子过的好不好得看狗男人的态度,敬妃真敢拼着一口气越过冷枭言将安素仙弄死——不是皇帝陛下亲口说的不能让皇嗣将来没脸么?只要不是抓到她亲手整死安常在,哪怕陛下心知肚明,难道能为了个死人给皇子生母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