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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l佐家的那个小子是疯了不成?!”教皇厅的老主教们自然得到了来自北方战场最新的消息——骑士团生擒了龙族第一勇士龙戈尔,却又在骑士团团长的命令下,放走了对方。
    近年来红发的龙戈尔已经成了众多艾利玛人的噩梦,他们巴不得能生擒他,随后在主广场女神主的神像前,当众处决他。然而切萨雷却在梦想就快成真的时候,亲自下令释放了龙戈尔?!
    这件事不仅在教皇厅引起轩然大波,更有人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贵族们,一些有亲眷丧生在龙戈尔手中的低级贵族和平民们立刻坐不住了,跑到教皇厅门口声讨切萨雷。
    诺伯特将消息传达给教皇的时候,贝尔戈里四世摇摇头,感慨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挺爱乱来的,“他纵然想玩那种挑拨离间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是他斩了那个龙族人的苍龙,还百般羞辱人家,这不是把脑袋往龙族人的刀口下送么。”教皇苦笑,“还说了些什么?”
    诺伯特回答,“团长殿下在与龙族人战斗的时候,腰部受了伤,龙族人的匕首上涂了毒,虽然已经用药压制下去了,但是恐怕难以根除。”
    “这种事怎么不早说?!”鲜少暴露情绪的教皇第一次有了些许怒意,“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切萨雷。”
    诺伯特连忙低下头去,此时若是辩解只会更糟,他深知骑士团团长对于教皇来说意味着什么,而那个女人……那个他们埋在切萨雷身边的眼线,此刻只能自求多福了。
    教皇深知事已至此,与其怪罪不如想办法拔除掉切萨雷体内的毒,“神学院的人呢?他们没有办法?”
    “已经派人去了北方,这件事我认为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就没有太过声张。”诺伯特连忙说。
    教皇冷冷的看了诺伯特一眼,对方连忙噤声,“外面的那些小贵族和平民闹事,查查背后是哪家的主意。”
    诺伯特只觉得背后出了一背凉汗,“是,教皇陛下。”
    杨柳已经两日没有合眼了,纵然身边有人一个劲儿的劝她休息会儿,但是眼看着切萨雷时而昏迷时而半醒的样子,她根本没有办法从他的床边离开。
    他们是在放走龙戈尔之后才发现切萨雷中毒的,然而年轻的骑士团团长并没有太当回事似的,只是脱了铠甲,让水狼小队的人查看伤口。腰部的伤口已经开始发黑,有人呈上龙戈尔的匕首,只见上面寒光凛凛。
    前线的药品有限,只能先暂时压制切萨雷体内的毒,杨柳知道后连忙联系了教皇厅,是的,她是插在切萨雷身边的那一枚眼线,然而她自认为从来未曾背叛过切萨雷。她是那样尊敬、热爱、盲从的迷恋着那个男人,又怎么会害他呢……
    杨柳焦急的看着床上的那个人。他脸色苍白,似乎又开始发起烧来了。
    诺伯特告诉杨柳已经派了神学院的人来,并且表示教皇震怒,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水……”切萨雷低声呢喃着。
    杨柳连忙将水端上来,她见切萨雷只是呓语,便叫人用棉团沾了水,在切萨雷嘴唇边上沾着。
    做什么心理准备,杨柳心想,无非便是失职而死,若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去死,她想自己或许是可以做到的。
    “队长,殿下怎么样了?”风狼小队的几个精英队员小声在帐外问着。
    杨柳起身将切萨雷的被子拉了拉,又用毛巾将他额头上的汗擦拭而去,起身走出帐外,“还是没好,在发低烧。”
    “是我的错。”其中一个青年说着,“若不是我给殿下喝彩让殿下分了心,他也不会躲不开那一匕首。”
    杨柳伸手给了那人一个耳光,“你以为那是儿戏吗?!喝彩?你是新兵吗?!”
    “对不起队长!请您责罚我!”那个青年连忙跪下。
    杨柳一脚踹到那人肩上,抽出腰间的鞭子,气哼哼的想要朝那人身上抽去。
    “谁给你处置骑士团骑士的权力了。”
    然而有个虚弱的声音从帐子内飘来,杨柳和众人都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切萨雷裹着银狼大衣,面色苍白的站在帐内,他一手掀着帘子,一手紧紧拢着皮衣。
    “殿下!”杨柳连忙跪下,切萨雷脸上的苍白让她心疼极了。
    “殿下!请您惩罚我!!”而杨柳身后被踹倒在地的年轻骑士连忙说。
    切萨雷摇摇头,“龙戈尔走了多久了。”他发着低烧,身体有些不稳,却对杨柳伸过来搀扶的手视若无睹。
    “已经有一天了。”杨柳默默收回手,轻声回答。
    “你们分别去大熊池、小熊池以及熊城郊外的树林里搜索,”切萨雷说,“如果看到有龙族人活动的痕迹,回来报给我。”
    “殿下,您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杨柳低声说,就算是切萨雷砍了她,她也必须坚持如此。杨柳心想,自己是正确的。
    切萨雷挑眉看着杨柳,他的脸上波澜不惊,却仿佛要看穿杨柳内心中的每一个角落了似的。“教皇厅的人什么时候来?”他忽然问,声音很轻,只有他和杨柳两个人能够听见。
    杨柳猛地抬头看向切萨雷,还未等她回答,只见切萨雷嘴角勾出一个莫测的笑。他伸过手来,病恹恹的搭在杨柳的胳膊上。
    “扶我回去。”他说。
    前面熙熙攘攘的人聚在熊城关口,亚兰和阿靳互看了一眼,阿靳跳下马车,问前面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您好,请问前面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有龙族人出没,为了安全考虑,熊城的关口今天暂停开放了。”那人回答。
    “什么?龙族人?”阿靳一惊,“这里离暗语城还有好远呢,怎么会有龙族人?”
    “小哥你是从哪里过来的?不知道北方这几天在打仗吗?”那商人说道,“骑士团的人放走了红发的龙戈尔,这不是等于放虎归山吗?估计这龙戈尔就快要带着龙族人打过来了,估计熊城关口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了。”他那捶x顿足的说着,“我这一车的货啊,就这样砸手里啦!”
    阿靳没空听那人抱怨,跳回车上将前线战事告诉给了亚兰。“阿爸,如果不从熊城出关,就要绕到东边的拜尔兰关口,再从拜尔兰山路前往哈桑城从而通过哈桑海峡,可是这样就要多将近一倍的路程,我担心茉莉她的体力。”
    亚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真是个兜不住心事的傻孩子,那一脸关心茉莉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你去前面看看,是什么人在把守关口。”从熊城前往哈桑城是最快最简便的法子,他必须趁曲拂儿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将她带过哈桑海峡。
    他内心盘算着,他们几个东方人,并非龙族人的捕猎对象,他和儿子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从龙族人手中保护两个女子并非什么难事。更何况,龙族与明夏并无恩怨,甚至龙族曾有意与山北郡接触,那些野蛮人定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阿靳不一会儿回来了,在亚兰耳边低语几句,亚兰点点头,他跳下车,和马车里的几人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我们只能趁晚上离开这里了,从熊城到哈桑城就不远了。”他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曲拂儿,“然而这段路会很危险,大家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曲拂儿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听到亚兰的话后,她更加焦虑了,茉莉与她同吃同住,白天还加上了一个阿项——别看那人不爱说话,也总是笑眯眯的,但是每当拂儿稍微走远一些,就看见那个阿项背着手出现在她身边,用一股子懒洋洋的语气说,“别离开阿爸太远,危险。”
    那仨人的武功太厉害,曲拂儿心中清楚,自己那三脚猫一般的功夫连切萨雷都看不上,更何况这几个久经沙场的东方人。曲茉莉和她一起睡觉的时候给她讲,亚兰阿叔是山北郡的战神,当年是他带着数千名铁骑协助阿爸在风雨飘摇的明夏成功打败了其他皇子登上皇位。还有她的阿靳哥哥和阿项哥哥,十几岁就混在军队里,现在是亚兰的左膀右臂。山北郡好多人家的女儿都喜欢他们,想要嫁给阿靳哥哥和阿项哥哥做妻子。那姑娘说着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脸上一副骄傲的神情。
    “你呢?”曲拂儿忽然问,“那你想嫁给他们吗?”
    茉莉一怔,她面色微红,“听阿爸说,亚兰阿叔已经同意阿靳哥哥和我的婚事了。”她把头埋在被子里,俏生生露出双眼的模样是那样让人怜爱,“可是阿靳哥哥还不知道,拂儿姐姐,你要为我保密好不好?”
    拂儿点头,她格外羡慕的看着茉莉,这个女孩的命真好。
    他们几人在前面走着,阿靳用香料贿赂了关隘的官员,为了轻装上阵,亚兰将马车留在了熊城,几人牵了驼马趁夜色出城。
    拂儿和茉莉同乘一匹驼马,山北郡的人骑术很好,更何况茉莉是未来的女君,她紧紧跟着前面几匹驼马的速度,“拂儿,你抱好我的腰呀。”
    曲拂儿从未曾离开过艾利玛城,她讶异于周围的景色,从最开始的城郭,变成现在的人迹罕至。因为战争,途径的村落都没人了,亚兰算计好时间和距离,他们白天就在村落中休息,只是趁晚才会行动。
    拂儿不懂明夏的语言,亚兰偶尔和自己儿子的交谈是用明夏语,她隐约觉得他们是在提防她,比如怕她逃走,可是现在这种地方……拂儿想,若是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拂儿,吃饭了。”茉莉招呼她。
    拂儿低头看向茉莉递给她的米饼团子和风g的牛肉块儿,“我还不饿……”她实在是对明夏的食物不太感冒。
    茉莉看了看拂儿眼中的神色,笑盈盈的说,“你呀,是吃不惯这些东西吧。”她咬了一口牛肉块,“其实山北郡的食物可好吃了,只不过我们在路上,只能将就一下了呀。”
    拂儿脸上有些烫,她见茉莉坦坦然然的啃着那些食物,自然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她坐在茉莉身边,接来了一个米团饼子,小口小口的吃着。她想念雀屋厨娘大婶做的饭,想喝热热的辣菜汤。
    “我可想阿妈做的饭了,”茉莉咬着牛肉,小声说,“虽然宫里的饭好吃,但是阿妈偶尔也会下厨房给我和阿爸做饭——哦,对了,其实父皇不让我老随便叫他阿爸的,他说在别人面前,要叫他父皇,要叫阿妈母后。”茉莉吐了吐舌头,“但是拂儿你是我的姐姐呀,不是别人,所以你不要告诉我阿爸和阿妈呀。”她像个狡猾的小少女一样和拂儿分享着自己的秘密。
    拂儿喝了口水,她看着茉莉,可是自己想念雀屋的人,想念雀屋的饭,又能跟谁说呢?
    神学院的人终于到了,杨柳连忙前去迎接。
    待看到来人是谁时,杨柳焦虑的心,多少缓和了一些。
    为首的人顶着一头银白色头发,面容多少有些冷漠,鼻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他看到杨柳的时候,微微低了低头以示敬意,随后问,“他在哪儿?”
    杨柳向对方行礼,那是个高贵的哈萨罗,虽然他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姓氏和家族、血统,在女神主面前发誓专心供奉她——他和切萨雷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他是神学院最优秀最年轻的学者。
    杨柳将他和身后的随从带到切萨雷的帐子,切萨雷那会儿正醒着,看到来人,讽刺的笑说,“没想到来的人是你,奈菲尔。看到我这样你很高兴吧?”
    被叫作奈菲尔的人却并未理会那语气中的不怀好意,“躺下,让我看你的伤口。”
    杨柳连忙上前帮忙,并将切萨雷腰部的伤口显露给奈菲尔。
    “你没死确实是挺遗憾的。”奈菲尔说。
    杨柳惊讶的看着对方,又看看切萨雷,她看不懂这其中的暗潮汹涌。
    “神学院的老家伙们这么希望我死吗?”切萨雷皱起眉头。
    “他们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龌龊。”奈菲尔换好手套,轻轻按向伤口附近瘀黑的地方,“我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坏,至少我和你不一样。疼吗?”
    切萨雷轻吸了一口气,“说吧,这毒厉害吗?”
    “我需要放血,你去整理一个干净的地方。”奈菲尔抬头向杨柳说,“你是切萨雷的女人?”
    杨柳红了脸,“……不……我、我是殿下的副官。”
    奈菲尔轻哼了一声,鲜有表情变化的脸第一次露出些许嘲讽的表情来,“我还想着说或许你在你女人怀里能稍微放轻松一点,既然不是那就算了。那种小伤用麻醉剂太浪费了,你到时候忍着点。你,去给他拿个软木塞放嘴里。”
    切萨雷惨白着脸,“用不着,你以为是在对你们这种没上过战场的人动刀子么。”
    奈菲尔瞥了他一眼,“随便你。”
    杨柳闪出帐外,心中充满疑惑。不一会儿奈菲尔也出来了,他看了眼杨柳,轻轻推了下眼镜,“切萨雷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我们的关系自然是不好的。”杨柳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但是紧接着她却听到那个人说,“你不用担心,我还没卑劣到在他中毒的时候害他。”
    “那……那个毒……”杨柳连忙问。
    “祈求女神主保佑他吧,”奈菲尔皱眉,“虽然具t如何需要放血之后才能知道,但是我觉得那种毒应该是文献记载的暗语林中一种植物的毒,很难治愈,也许东方皇帝的宝库里有解药,但是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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