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苏家的嫡女,合该为苏家挣一份尊荣。
还有,想起今日的皇后娘娘,玉壶的眸中划过疑惑。皇后娘娘不再如往日一般气质如茉莉花纯洁了,多了几分她不懂的神秘,还有刚烈洒脱。
也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被一行人抛在身后的长春宫,仍是金碧辉煌,而宫内,却是其乐融融,不再仅有一国之后的体统端庄。
容音很快就打好了穗子,明玉抢着看,夸赞道:娘娘打得真好看。
看着明玉将穗子反过来覆过去地看,容音无奈笑着,就你嘴甜,会讨本宫开心,本宫都许久没有打了。
明玉唇边的笑意如向日葵灿烂,娘娘,奴婢说的是实话。将穗子还给娘娘,明玉忽然问,娘娘,您不给皇上打一个?
忽然听明玉提起弘历,容音唇边舒适的笑容一下子敛回,爱新觉罗?弘历,想起这令她又爱又恨男人的名字,容音一下子思绪万千。
临死之际,她才终于明白,弘历他是帝王,她渴望拥有他的一份真心,永远也只能是奢求。
弘历爱的,只是她的端庄贤淑,大方得体,她的贤后作风,而非是她这个人。
娘娘,明玉瞧着神色忽然哀伤的娘娘,轻轻唤了一声。
容音停止悲哀的思想,抬头看见了明玉担忧的神色,忽然自嘲,她何必奢望弘历的真心?她有明玉,儿子,傅恒,阿玛额娘,未来还有璎珞。
有这样的真心人始终念着她,也足够了。
这一次,感谢上天给她重来的机会,她要坚强,筹谋,保护好身边的真心人。
看了一眼不远处龙凤呈祥西洋钟,容音悲凉的神色早已消散,豆蔻少女的笑容绽放在脸上,明玉,永琏该回来了。走,咱们给你贪吃的小阿哥准备吃食去。
是,明玉上前扶着皇后,乖巧答应。
天色渐渐由淡白转为漆黑的墨色,长春宫的宫人早就在殿内殿外挂上了燃竹的灯笼,明玉在饭桌旁放了一尊八宝琉璃屏宫灯,有些不耐地问皇后,娘娘,天色已晚,要不您先用膳吧。
容音起身,隔着雕花窗看见墨色天幕上的一轮明月,兴致勃勃,明玉,你让人移了饭菜到院中去。
是,娘娘。明玉跟着容音的脚步,看着皎洁如水的月光映在皇后脸上,如月下洛神。
太监宫女刚把饭菜摆置好,奉上了宫灯。永琏便从长春门走了进来,看见立在庭中仰头望天的额娘,心中划过一丝柔软,快步走到容音面前行礼,儿臣见过额娘。
容音低头,唇边的笑容更加温润如玉,熠熠生光。容音扯着永琏的手,拉他到饭桌旁,埋怨道:永琏可叫额娘好等。
是儿子的不是了。永琏一笑,今日额娘倒跟小孩子无二,只得在一旁赔罪。
那就罚永琏今夜多吃点儿,容音亲手给永琏盛了一碗饭,盈盈笑道。
儿谨遵额娘旨意。永琏捧起盛了满满一碗饭的青瓷碗,先往嘴里送了一口,才含糊不清地说。
容音也端起了碗,一边给永琏夹菜,一边吃着,目光还时时落在永琏身上,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额娘也吃,永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狼吞虎咽了一会儿,才想起给额娘也夹了一口菜,催促着她吃。
容音爱怜地看着永琏,这是她富察?容音的儿子,她富察?容音活生生的儿子,活蹦乱跳的。
站在黑暗角落中的喜塔腊?尔晴眼中充斥着恨意,看着沐浴在月光下,在宫灯璀璨生辉的灯光下共享天伦之乐的一对母子。
她的祖父,是刑部尚书,她也出身满洲贵族,只因差了一个旗籍的身份,凭什么就要做她富察?容音的奴才?
这一晚,尔晴站在角落里,想了许多许多,内心的不甘与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她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用过晚膳,命人撤席。容音先领着永琏在庭中溜了几圈,听永琏说着今午里习武的趣事,容音认真听着,也时不时插上几句。
永琏说完,一双与容音如出一辙的眼睛闪闪发光,这星光此时却有点暗淡。
额娘,永琏忽然低低叫了一声。
永琏,怎么了?容音低下身,托着永琏的小脸蛋儿问他。
儿臣已好久没见过皇阿玛了,皇阿玛为什么不来看儿臣,今日宁明城又炫耀他阿妈给他买的小弓箭了。永琏提起弘历,声音中透着不开心,甚至愤愤握紧了小拳头。
这个呀,容音垂睫想了一会儿才回答永琏,永琏,你皇阿玛是大清的天子,他不仅要照看你,还要管天下的子民,跟你一样大的孩子。
儿臣知道,永琏语气悠悠,可是皇阿玛今夜又去储秀宫了,都没空来看看儿臣吗?
容音低眼勾唇,呵,弘历还要依靠高斌治河,自然要对高贵妃多加宠爱抚慰。
但这话没有说出来,容音极认真,用一只手按着永琏的肩,永琏,你只要将你皇阿玛当成普通的阿玛父亲敬爱就好,而不是当作皇帝敬畏。这样,你才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