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多年来处于主宰地位使得他还在有恃无恐,“是你先惹我生气的。”
谢承冬垂眸用力吞咽下苦涩,他握紧了拳,如鲠在喉,费力的说,“我会还的。”
钟祁像是没听清,“什么?”
“欠钟家的,我都会还。”谢承冬重重的重复了一遍。
钟祁这才觉得事情大了,又气又恼,但细听声音却夹杂那么一点虚张声势,“谁他妈要你还了?”
谢承冬难过得再也不能交谈下去,多年的情意像是这这一夜画上了终点,他觉得自己未免太可笑,眼巴巴把自己一颗心送上去给人践踏,还要假装自己不会疼。
“我很累,想睡了。”他说着,不等钟祁回应,将电话挂断。
紧接着快速的关了机。
像一滩水一般躺倒在了床上,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灯管照进他眼里,把他的世界照得璀璨而眩晕,刺得他流下泪来......
钟祁是个没有良心的混蛋,谢承冬拿手捂住了眼睛,半晌,低微的啜泣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呜咽而听得人心碎。
多年钟情,付之东流。
第10章
高二那年,钟祁打篮球的时候摔断了腿,整整一个月下不了床,回到学校后,想去哪里都是谢承冬背着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就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而均匀的呼吸洒在耳朵后,酥酥麻麻的, 令谢承冬的心也为之颤动。
背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男生其实是件很吃力的时候,但谢承冬甘之如饴,他爱极了长长的校道,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钟祁趴在他的背上总是不老实,手环住他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偶尔会恶作剧的往谢承冬的耳朵里吹气,谢承冬的耳朵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直到整颗脸变成红苹果,钟祁会捏捏他的耳朵打趣,“你耳朵好红。”
这时谢承冬的额头会开始冒汗,明明紧张得呼吸都急促了,心脏也砰砰砰跳着,但还是欲盖弥彰的给自己找理由,“天气太热了。”
“是吗?”钟祁轻轻笑着,整个人趴到他身上去,把他搂得很紧,“好舒服,要是一直背着我就好了。”
谢承冬没有告诉钟祁,为了背他,自己每天的腰和腿都会酸痛,但这些都是甜蜜的代价,他享受着钟祁对他的依赖,也势必付出点什么。
如今想来,钟祁该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察觉自己的心思了,那些若有若无的小动作,似暧昧不暧昧的话语给了谢承冬无上的期待,让谢承冬不自觉陷入叫做钟祁的漩涡里难以自拔。
他不可能背着钟祁一辈子,校道也总会有尽头,他对钟祁的喜爱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积攒了太多的失望而被一点点磨平。
当攒够了失望的时候,也是该考虑松手的时候了。
谢承冬手机开机时,毫不意外的收到钟祁的信息,仅仅是文字,都能感受到钟祁的暴跳如雷,谢承冬看着一句句质问,无声的叹了口气。
钟祁这种态度让他觉得很是不舒服,但两人的关系其实从来就没有对等过,从谢承冬接受钟家资助的那天起,谢承冬就注定在钟祁面前要矮一头,这种根深蒂固的认知一时无法被打破,谢承冬按下一行字,“我和余路衍没什么。”
但却迟迟没有发出去,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问心无愧的说出这句话,半晌,谢承冬又把一字字又删了,没有回钟祁的信息。
严格说起来,谢承冬从未与钟祁这样冷战过,从前都是钟祁生他的气,他费尽心思去讨好,才将两人的情意又粘粘起来,但盘子摔得多了,再怎么粘合都会有裂缝,人的感情也一样,遭受的打击多了,也会生出许许多多的裂纹来,寒风透过这些纹路吹进人体内,把人的一腔热血冻结成冰。
整整两日,谢承冬都没有再联系钟祁,倒是余路衍会给他发信息,聊的大多数是工作进程,夹杂着几句让谢承冬不反感的关心,谢承冬如今面对余路衍已经坦然了许多,从前他把余路衍当成情敌来看待,一直对余路衍心生嫌隙,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余路衍这次回国后,性情变得温和的许多,他记得大学时候的余路衍虽然没有什么大毛病,但偶尔还是会露出恶劣的一面。
印象最深刻的亲眼见证过余路衍甩一个男生,男生苦苦哀求,哭得稀里哗啦的,余路衍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拉着谢承冬绕过男生就走了,当时那男生以为谢承冬是余路衍的新欢,找人堵了谢承冬,谢承冬至今还记得男生说的话。
“他玩玩你而已,你别自以为是当真了。”
谢承冬那次差点被人打了,幸好钟祁来得及时,不然怕是得进医院缝上几针。
自那次后,谢承冬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余路衍都带上了有色眼镜。
他不懂余路衍和钟祁这一路人的感情,爱对他们而言似乎是很轻微的东西,给得很痛快,收回的时候也毫不犹豫。
即使作为情敌,谢承冬也免不得好奇,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问余路衍为什么和别人可以玩,不能和钟祁玩,毕竟钟祁也是走肾不走心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