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笑意开口问到:仙友,你因何事唉声叹气?
见他这不声不响一动不动藏在树上的样子,指不定在这里趴了多久,如今突然冒出,还平白溅了我一身水,想到此我便有些没好气地说:你是何人?竟然在此偷看我,真是好生无礼!况且,我有没有唉声叹气与你何干?
他也不生气,依旧一副笑眼,非也非也,我没有偷看仙友,我只是在这树上赏这月城湖的美景,而且我可比仙友你到得早得多,哪有偷看你的道理。
话虽如此,你也不该乱扔石头,我向他展示自己湿漉漉的衣襟,这么溅了我一身水又是什么道理?
呵呵呵,实不相瞒,我方才正在这树上赏湖上美景,忽然见你一人走来,只觉得仙友好生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你。中间其实我叫过你好几次,哪知你根本听不见,我这才出此下策,投石问人呐,没想到沾湿了仙友的衣服,真是抱歉抱歉!他撑着下巴晃着腿,倒完全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还不等我开口,他又忽的坐将起来,仙友,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呀?
他这副自来熟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原本郁结的心情倒是被他一块石头全部打跑,好吧仙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姑且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既要问我姓名,哪有自己还蒙着面的道理?总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他听到这话,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我赶忙接着说:你将面罩摘下来,我便告诉你我的姓名。
他依然停顿在那里,正当我以为这就是他的答案时,他却突然抛来个那好吧,便抬手脱下了自己面罩。
那是一张苍白而俊美的面庞。
一开始只看到他笑意满盈的眼睛和弯弯的眉毛,还猜测这会是一张亲和力十足的脸,然而这么一看才发现,他中下二庭的轮廓十分鲜明,早已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遮住眼睛看甚至会觉得有些凌厉。
线条清晰的嘴唇此刻正轻轻抿着,失了笑意的眼角现在也微微垂着,整个人似乎都透露着一种忧郁又不安的窘迫之感。他与我对视了一眼又飞快挪开,手里还攥着刚取下的面罩,大约是觉得此刻再重新戴上也有些尴尬,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最后居然抬起胳膊傻乎乎地挠起了头。
这分明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张脸。可怎么回事,我却感觉他从眉毛到下巴都给我一种强烈的亲切之感,这样的感觉不是血亲也该是同窗,总之就是十年百年朝夕相对后才能形成的熟悉感觉。我愣愣地问:我们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也觉得我面熟吗!?他惊喜地问。
仙友是不是曾经去过小鱼洞啊?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来西蜀,也是生平第一次上青城。他笑着摇摇头,小鱼洞?更是头回听说。
咦?我分明觉得你面善,也不觉得你像谁,可我俩却谁也没见过谁,莫不是因为我们上辈子有什么因缘际会?
哈哈哈!是啊,或许真是上辈子有什么因缘际会吧他似乎已经决定不再深究此事,仙友,你叫什么名字?
好说!我叫知吾,知晓的知,吾辈的吾!这种仿佛阔别重逢的奇怪感觉让人心情莫名愉悦,我朝他拱手说到,不管是不是上辈子的因缘际会,今夜能在这青城山月城湖与兄台一见如故,想来必定是老天爷的安排,是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兄台,那从今日起你我便是朋友啦!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言论,愣了半晌才大笑起来。
看他一脸乐不可支,我继续问:对了,还不知兄台名讳?
他的笑却停了,整个人突然黯淡下来,我正感到奇怪,他用淡淡的语气道:对不起知吾,我的名字不能说。
这是什么道理?我一头雾水,见他似乎没有跟我开玩笑,便又问:那、兄台打哪里来?
抱歉,这也不能说
如此便叫人有些恼火,我喉咙里火星乱窜,生生憋了一口气才没有当场骂出来。那如此这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好意思叨扰了你赏湖的雅兴,你就继续赏着吧,小心别掉水里,这湖水,凉得很!告辞!说完跳下石头,扭头便走。
刚一落地,忽然,天上闪过一道强光,好像有一颗流星飞来,然后啪的在空中炸开!
烟花?我愣在原地,望向天上的那一朵火花,怎么三清法会还会放烟花?抛红绸、放河灯、还放烟花,这次三清法会的主题难道真的是人间庙会吗?
不过,我抬起胳膊挡住眼睛,烟花原来都是这么亮的吗?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一阵喧天的锣鼓声,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中间似乎还有人在大声叫嚷着什么,不过实在隔得太远,我怎么也没听清他们在喊什么。
怎么回事?这是遭贼了吗?话音刚落我脑子嗡的一下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嘴,向树上的人看去,这一身黑不溜秋,分明就是梁上君子的行头啊!你你你不会是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