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头一枕,呼呼入睡。
兰硕黑着脸,收回了胳膊。
老师在讲台上长篇大论,说得激动澎湃,台下有些人觉得时机已成熟,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过了十分钟,离后门近的同学已把手机揣口袋,把零食袋收桌肚,随时伺机而动,开门逃课。
计划是完美的,现实却很残酷。
董老头课讲完一小节,嘴巴有些渴。轻轻拧开水杯盖章,眸光扫视全场,浅抿了一口。
他见几个爱玩手机捣乱的孩子忽然全神贯注看他,放下水杯,轻轻“嗯!”了声,随后道:“请要翘课的同学,不要给值日的同学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垃圾请不要塞桌肚,实在是没素质的话,就扔地上。这样值日的同学只扫地就好了,不用连桌肚一块儿扫。”
毛概课不是专业课,课程枯燥无味,要是学生们不喜欢,董老师也不会特意勉强。提醒完毕,他继续讲课。
台下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躁动了起来。
徐璐拽了拽钟柔的衣袖布料。钟柔一个眼刀飞向兰九:“他欺负你了?”
兰九躺着中枪,心情更加不爽。右手托腮,侧头看向钟柔,薄唇轻启,喃道:“钟夜叉。”
台上老董拿着喇叭在滔滔不绝,钟柔没听到,蹙眉问徐璐:“他说什么?”以女人的直接,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徐璐之前被兰九拒绝后,看见他就浑身不自在,压根没认真听。胡乱摇头,道:“你能不能跟我换位置。”
徐璐可怜巴巴的眸光让人心生怜爱,钟柔女汉子二话不说,豪迈道:“现在就换。”
她把课本背包移到徐璐桌子,半蹲着身体让徐璐坐到她位置。她正打算坐到徐璐位置时,傅时初胳膊一动,拉着她手腕,眸光迷离睁开:“现在上课,你低调点儿。”
钟柔无语瞥了眼他现在的状态,毛概书当挡箭牌铺在他头上,头舒服枕到手臂,眸子半眯,睡眼朦胧。不客气道:“全班最不低调的就是你。”
她挣脱傅时初的钳制,挪到徐璐位置,左手托腮,嘴角勾起浅笑,一派天真。
单手枕睡不舒服,傅时初双手枕着,听着催眠曲,瞌上眸子前,不放心地叮嘱道:“上课时间,低调不打人。”
“不打人”三字被傅时初咬重读音,正想刺她几句的兰九忽然想起后腰那块淤青还未散。脸色阴晴不定,提醒道:“学妹,请你讲道理。”
钟柔不以为然:“女人讲什么道理啊!”
兰九脸色变了变,内心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跟一只“钟夜叉”计较。
照理说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么糟糕,又“机缘巧合”下成了邻桌,应该是冷面相迎,哼声哼气,再保持一段距离。可钟夜叉偏偏不按寻常套路出牌。
“不讲理的女人,你盯着我干什么?”
火辣的眼神隐藏着刀子,兰九被她盯得心里发憷。
钟柔保持着左手托腮的姿势,一瞬不瞬盯着他:“关你屁事。”
她眸子微瞌,眉梢微挑,姿势肆意,模样慵懒,小嘴一张一合说着粗俗的话,带着痞气。虽让干净漂亮的脸化掉三分厉气,可还是欠揍得很。
兰九本不想理会钟夜叉,但他又是个欠揍的,笑问:“你有没有被人揍过。”
“我有没有,你肯定不知道。但你被人揍过,我是知道的。”钟柔抬起拳头,轻吹了一口气。这让兰九想到那天晚上,他被一个女人轻易地撂倒了。
俊脸漆黑如墨,兰九不在自讨没趣,闭了嘴。
老董的课,有人难熬有人惬意,听到解放钟声的敲响,个个喜笑颜开收拾东西,三五成群结伴去食堂。
这座位,兰九一刻都不想呆了。他迅速绕到过道给钟柔三人让位,冲他哥道:“快点儿,这里空气不流通,苍蝇蚊子特多。”斜眼瞟了眼钟柔,就差说她是“苍蝇”。
钟柔抓起背包的五指骨节似乎喀的响了一下。
兰九背脊一凉,刚想防备,钟柔已把背包摔他脸上,趁挡住他眸光的同时,一脚踹到他肚子。
兰九屁股倒地,一手捉住背包的肩带,一手揉着肚子,眸光充满了倔强屈辱不甘:“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钟柔居然临下盯着他,冷笑道:“关你屁事!”她抢过背包,恶狠狠威胁道:“老娘早就说过,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你当老娘放屁呢!”
要眼前是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兰九二话不说,定直接抡起拳头让他好看。可眼前这个矮个子的女生饶是再讨厌,他也无法揍她。
兰硕拍了拍傅时初肩膀:“学弟,让一下。”
三人给他让了路,兰硕目不斜视抬步走出教室门时,才肯回头赏兰九一个眼神:“到饭点了,走吧!”
擦完老花镜的老董,夹着书本,拿着水杯,感叹道:“真是青春啊!”
☆、套路深17
傅时初与钟柔专业不同,能替她占位置也就每周四下午4点10分的毛概课了。他每次坐同一个位置,钟柔和徐璐来时,坐在他右手边,左手边会空着两个位置。
兰硕每次压着点儿到,光顾他身旁的位置。而兰九,要不是故意躲着钟柔,就是干脆翘课,彼此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
经过两个月每周一节的邻座情谊,傅时初和兰硕也算是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