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真心实意地恨过卓闻的。
后来伤口结了痂,那里不在有新鲜的疼痛,却也失去了其他的神经末梢。
快乐,悸动,一切都被埋葬在那个伤口里面了。
但现在,闭上眼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卓闻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样子。
许涵昌不知道其他男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总是会对和自己产生过亲密关系的人怀抱着非常不合时宜的愚蠢感情。
他下午操了卓闻的嘴,弄得他伤痕累累,还误以为他下药,一脚把他踢开了。
许涵昌烦躁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黑夜发呆。
五分钟后,许涵昌穿着拖鞋裹着被子从屋里溜出来,打着手电走到门口。
他看了看爷爷那个房间,轻手轻脚地把钢筋从门后抽出来,悄悄地打开了门。
门外空空荡荡地,许涵昌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骂自己脑子有病。
他转身想回去,忽然发现右边有点异常。
那边团着个什么东西,像是村里人过冬收集的柴火堆,被手电筒照着一闪而过。
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啊。
许涵昌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胆子特别壮。他又往那边走了两步,拿着灯照过去。
卓闻尴尬地披着户外保温毯站起来:“许哥......”
许涵昌裹了裹被子,冷冷地说:“卓闻,你这样有意思吗?”
卓闻被他的灯光照得无所遁形,又狼狈又无措:“我就是想,我想......”
他解释不出什么,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行为太变态太奇怪了。
许涵昌不会理解他想离他近一点的心情,肯定会觉得自己在卖惨。
卓闻绝望地想。
“你的司机呢?”许涵昌问。
卓闻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唯一的光源照在卓闻身上,他看不见一丁点儿许涵昌的表情。
“我让他回去了,那我再让他回来接我吧。”卓闻垂头丧气地说。
许涵昌烦躁地用手电筒挠了挠头:“行了,妈的,这么晚了折腾人家玩儿呢?”
他转身站到门边上:“你进来吧,别说话,走路轻点儿。”
第104章 彼此放过(卓闻虐)
卓闻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地抱起厚厚的户外保温毯,冻得牙关打颤:“许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许涵昌没好气地说:“你进不进,不进来我关门了。”
话音刚落,他眼前一花,卓闻已经迅速转移到了门里、他的另一侧。
他抱着毯子,像个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一样看着许涵昌。
许涵昌皱着眉头,动作尽量轻地把大门关上插好,他怕惊动爷爷,摸着黑把卓闻带回自己屋里。
卓闻像做贼一样跟着许涵昌进了屋,关起门来,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适应了黑暗,不动声色地打量许涵昌的房间。
倒是比自己想象的大,一张床,两张桌子,一个立柜。
床脚放着个古老到卓闻都没见过的洗脸架,上面摆着盆子,再往上架子两头各搭着一块不同颜色的毛巾。
“要是我不出去,你就打算在那儿呆一晚上吗?”许涵昌的话打断了他的观察,让他再次把注意力投注于这个人本身。
许涵昌披上外套,从屋角地上放着的白色的化肥塑料桶舀出一瓢水,倒在洗脸盆里。
卓闻尴尬地笑了笑,发出的笑声在安静无光的屋子里尴尬地回荡,最后一头撞死在墙上。
许涵昌一边用手试着温度一边拎着大红暖水瓶往里面加热水,觉得差不多了就叫卓闻过来。
“我们家可没有什么热水器,你凑活着洗一洗吧。”许涵昌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招呼卓闻。
卓闻把手里的毯子往地上一扔,飞快地走过去:“这样就很好了,谢谢许哥。”
许涵昌后退一步,坐在床边上,静静地看卓闻站在那儿、弯着腰,从盆子里撩起水来洗脸。
卓闻把温水泼到脸上的一瞬间,有泪水混进里面。
他掐了掐手心,让自己收敛一下。
因为昨晚太激动,出发的时候忘了带药,算起来卓闻已经欠了两顿药没吃了。
他又往脸上连着泼了几下水,直到觉得自己心情比较平静才停下来。
卓闻拿起一块毛巾,在脸上胡乱擦着。
许涵昌在旁边沉思,没来得及阻止,只能默默地看着卓闻用擦脚布擦完了脸。
幸好这个擦脚布是上次他离家前刚洗过的,而且自己今天没怎么走路,又洗了两遍脚。
卓闻对此一无所知,把毛巾搭好,转过身来看着许涵昌。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许涵昌感到不自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去门口再看一眼。
也不知道卓闻是吃错了什么药,他要是在门口睡一宿,明天冻不死也会被村里早起的野狗咬。
如今头脑一热,把人带回了家,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
许涵昌懊恼地站起来,走到橱子那里又拿出了一床厚被子。
“给你。”许涵昌把拿出来的被子塞到卓闻手里,自己走到床边,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去。
卓闻抱着被子站在地上,不知所措。
“许哥,我,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卓闻想着许涵昌肯让他进来就已经是非常仁慈,他不应该再不识好歹,得寸进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