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游年听后,起身对郁奚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嗯。”郁奚应了一声。
傅游年从病房出去,在楼梯拐角看到了被保镖拦住的郁言。
郁奚再次高烧,就算不懂具体的治疗,也都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征兆。郁老爷子又按捺不住了,眼前就明晃晃地有一个能跟郁奚配型的人,为什么他们非得舍近求远,还让郁奚受这么长时间的罪。
他知道郁奚跟郁言之间有恩怨。
多半是郁言做了什么让郁奚不能接受的事,或者是从小到大的积怨,但他并没有拿郁言当他的亲孙子,好感来得还不如对郁奚养的那只小狗更多。他觉得郁言心思歹毒,又从林白伊里面学了一副惯于伪装的皮囊,也就是这几年明里暗里都被压着,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才勉强能安分守己。
不过郁奚实在是从小就很喜欢他这个弟弟。
可能因为郁言懂得讨他喜欢,也可能因为郁言是他唯一的玩伴。
郁老爷子觉得是郁奚心软,不愿意强迫郁言去为他治病。
他就跟郁言谈了份协议,让郁言去找郁奚,说是自愿给郁奚捐骨髓的。
事后不管郁奚手术成功与否,有没有出现排异反应,都分给他一家公司,完全由他自己管理,一切利润归属于他,并且再分给他郁氏的股份。
拿着这些东西,不光是不愁温饱,足够下半辈子肆无忌惮地挥霍了。
郁言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但问题是郁奚压根不见他。
他抬起头,看到又是傅游年,皱起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这段时间他在傅游年手里处处碰壁,碰得心头窝火,连郁奚的影子都没有见到,顶多能走到这层住院部的楼梯口,如果郁奚没有在病房里休息,他甚至连这一步都走不到。
“我要见我哥,管你什么事?”郁言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保镖的手臂。
傅游年神情冷漠,觉得他有点聒噪,“他需要休息,无关紧要的人少来打扰。”
郁言觉得他很可笑。
他对傅游年的厌恶程度更甚于郁奚曾经的那些追求者。
他才是从小跟郁奚一起长大的人,傅游年只不过跟郁奚认识了一年多时间,有什么资格三番五次地拦着他。
“需要休息?所以你就打算看着他死吗?”郁言语气很嘲讽,“你就知道他不愿意见我?”
病房外很吵闹。
郁奚隐约听到,起身去门口看了一眼。
他发现又是郁言,感觉还挺无语的。
不过他虽然不屑于让郁言救他,但还有一点事情想问。今天已经输完了液,状态也还好,他就让傅游年放郁言进来。
郁言揉了下被保镖钳制到发痛的手腕,喉结滚动了几下,目光不善地看向傅游年。
但郁奚站在那里看着他,他没敢对傅游年说什么,就朝病房的方向走过去。
“哥,”郁言跟着郁奚进了病房后,就顺手带上了门,含着几分笑意,轻描淡写地说,“你的眼光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郁奚回头看着他,蹙眉说:“你是来找抽的吗?”
郁言无所谓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真的不跟我做手术?”郁言问他,“那你可能会熬不过这个冬天,虽然现在还早,但时间过起来是很快的,等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郁言偶尔会觉得郁奚很虚伪。
就像郁奚从小对他的好一样。
他当然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敢说没有对不起郁奚的地方。
但郁奚又能有多无辜,他明明知道,他是为什么被郁老爷子留下来的,没有在出生前死掉。应该说幸好郁奚得的是白血病,如果换成心脏病,或者其他,他要付出的可能就不只是骨髓了。
现在却又假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郁奚没搭理他,低头看到他手臂上不小心露出来的伤。这么闷热的夏天,郁言还穿着不透风的长袖。
“看来你前段时间过得还不错,”郁奚对他说,“能有闲心想这么多。”
郁言表情一僵,想把袖子往下拉,但又顿住了手,倒也没必要欲盖弥彰。
郁奚之前还在想他跟谁混在一起。
顾泊舟是没脸再去惦记郁奚了,也就不会再跟郁言有什么接触。贺回星还远在国外,他被扣在那里封闭集训。
现在看来应该是谢玹。
也只有谢玹会跟郁言动这个手。
郁奚记得在原书里,谢玹就没少折腾过郁言,跟谢玹在一起的时候,郁言身上成天都带着伤,他快要被谢玹折磨出斯德哥尔摩,后来还是顾泊舟打听到他下落,才解救了他。
“过得怎么样对我来说都差不多,”郁言说,“你最了解我了,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他才离开谢玹没几天,被关在黑暗的地方,眼睛都还不适应这么明亮的光线。
他在郁奚面前总是自惭形秽。
很小的时候他就不明白,如果他是郁奚,可能恨不得所有人都去给他陪葬,可郁奚永远只是轻飘飘地扫过一眼,甚至目光里带着怜悯。郁奚总是用那种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渺小低贱的东西,让他越来越恨。
“那就别费力气,我不需要你救,”郁奚却不是原主,对他只有冰冷和淡漠,“你哥早就被你杀了,至于我的死活,跟你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