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说笑了,锦儿自小在皇宫之中,自认名声不外传,倒是谈不上天子殿下的久仰之意,不过此番,倒是锦儿的荣幸。”骆锦笑得纯良无害,说出口的话倒是半点不留情面。
这话的意思,就是姑奶奶我常年在宫中生活,哪里来的名声让殿下久仰?
宁祺在混乱间重回了席位,静静瞧着这出戏,时不时将骆玄策作乱的手抓在手里,实在防不胜防时,狠狠瞪一眼,就会老实许多。
“如此,倒是本殿的不是。”
“哎,锦儿从小锦衣玉食,约莫是被惯坏了,太子莫要与她计较。”皇帝半开玩笑道。
宴上人眼观鼻鼻观心,这是属于天家人的争斗,凡人插足不得,说不好是要招天家记恨的。
焰尚凝了眼骆锦,洒脱一笑,“怎会?锦公主这叫纯真烂漫。”
骆锦继续眯着眼笑,心里却早将焰尚骂得狗血淋头。
一巡酒过,焰尚道:“早听闻大骆多善武,此番特意带了个武士,不知骆皇能否满足本殿的心意,互相切磋一番?”
“这……”要说尚武,焰国才是一绝,大骆文武平分秋色,却是良莠不齐,非要若硬要比个高下,不必说自是吃亏那一方。
“骆皇若是有难处,倒也无妨,本就是小侄无礼在先,就当是小侄的玩笑话。”
宁祺眯起眼睛,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焰太子,本就势在必得。
这番让步,若景鸿帝若再拒绝,大骆的脸面只怕要丢尽了,是个不敢应战的懦夫。
“既是太子所愿,朕岂有不成全之礼,只是武官之事,尽归玄王管辖,还得他拿主意。”景鸿帝身居高位,疯狂甩锅。
宁祺怎么会不明白景鸿帝的心思,这家伙觊觎骆玄策的兵权,却又不敢名目张胆,此番交给骆玄策定夺,若是输了,这便有借口对骆玄策下手。
方才还觉得这皇帝不坏,如今想来,是他太小看皇位的诱惑了。
竟让一位父亲,三番两次想致自己的孩子于死地。
宁祺手指一阵紧缩,焰国尚武,以凶悍之名著称,端的是不要命的打法,于大骆而言,并不利。
手心一动,宁祺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将骆玄策的手捏红了,慌忙放手,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骆玄策轻轻一笑,回握了宁祺,安抚似的紧了紧,“回父皇,儿臣麾下的武士皆在军营历经磨难,难免沾了嗜血之气,儿臣怕误伤了太子的爱将。”
景鸿帝还没说话,焰太子便抢先道:“玄王殿下多虑了,多拓这人,打起架来不顾对方死活,我也怕误伤了呢。”
两相对视,火星四溅。
骆玄策移开目光,面无表情道:“既然太子死生不怨,那便场上见真章吧。”
“周庄。”还未等焰尚应答,骆玄策便点了周庄的名。
“末将在。”周庄勉强挤入了从三品武官行列,此番也来了宴席。
“此番你出站,若是赢不了,本王军法处置。”
宁祺无言,向来知道自家男人霸道毒舌,但却从没想过,哪怕当着焰尚的面,也敢这般豪言,再瞅瞅焰尚的脸色,简直不要太黑。
这位风光霁月的焰太子殿下,面上快要端不住了。
“周庄领命!”
多拓被带到擂台上,这人身材实在高大,又生了一副凶相,吓人得紧。
周庄向骆玄策行了个军礼,便翻身上了擂台,两相对比,却是天差地别,原觉得周庄在男人中算是上等身材,此时站在多拓身前,却只刚刚过了肩膀,莫名多了几分小家碧玉的喜感。
场下除了焰国人,无人笑得出来。
两人二话不说开始打斗,那人看着壮实,却莫名敏捷,好几次险些抓住周庄,一招一式皆透着阴狠毒辣,想要将对方完全置于死地而后快,但周庄在战场多年,常年躲避明枪暗箭,敏捷自然也不在话下。
众人瞧得惊心动魄,焰尚却是神色平淡,悠闲饮着酒水,仿佛料定了他焰国一定会赢一般。
场上还在打斗,周庄一个不查被正面集中,嘴角一抹鲜红格外刺眼。
“阿策,周将军能赢吗?”
骆玄策想了想,道:“难,但我相信他。”
骆玄策说信,宁祺便安稳下来,他便是有这种能力,能令他迅速镇静,好似有他在,世界便是安稳的。
随着时间推移,台上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观着表面,自然是周庄惨烈一些,衣裳都撕裂了口子,面上也挂了彩。
多拓占据了绝大部分上风,逼得周庄处处防御,见此,多拓面上闪过得意之色。正欲一举将周庄拿下,周庄却在此时气息一变,凌冽杀意蔓延开来,周身气息暴涨,一个旋风腿便将多拓撂倒在地,又迅速发动攻击,将多拓高大的身躯狠狠踢下擂台。
周庄赢了!
若不是碍于焰尚在场,大伙只怕要大笑三声。
骆锦紧紧捏着酒杯的手渐渐松开来,在唇边绽出一抹浅笑。
“想不到大骆竟有此等勇士,倒是小侄献丑了。”焰尚放下茶杯,瞥了眼骆玄策,眼里意味不明。
景鸿帝也刚从周庄赢了的事实里反应过来,“太子说笑了,比试而已,当不得真。”
话虽如此,但焰尚出使大骆,便是代表了焰国,如今输了,丢的自然是焰国的面子,这份罪名,不是一个太子能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