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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恩锦坐在床上等,边等边睡,待裴献卿将东西放到她手里,她才睁开眼,然后三下五除二的给裴献卿食指上昨日包的纱布麻利拆了,重新给他饶了好多圈,绑了一个蝴蝶结。
    瞧着自己的作品,她满意的笑了,重新躺回床上,朝裴献卿挥挥手:“这个好看,夫君快出门吧。”
    说完不管不顾的又睡了过去。
    裴献卿蹲在床边,看着自己突然就被包的粗了两圈的食指,无奈的笑着抚了抚额,今日这手感觉有点不好解释啊。
    他想的没错,在朝中有宽袖挡着倒是不那么显眼,只是到了军营里难免会走动切磋,这下将士们就都发现了,他们大将军那个食指,实在是粗的突兀!
    有胆子大的将士在休整时忍不住凑近裴献卿,小声问道:“将军,您,您昨日又被夫人打啦?”
    夫人的手法很刁钻啊,只打手指?
    裴献卿:???
    他一头雾水,看向那个小将士时眼睛里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那小将士以为他是怕丢了面子,自己再说岂不是自讨没趣,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将军我瞎说的!”
    裴献卿皱起了眉头:“说清楚。”
    见这茬是逃不过了,那小将士只能压低声音如实禀告:“就是,昨天元侍卫说,您最近武学精进是因为夫人打的多……”
    打得多,自然也就练得多,练得多,自然就精进了。
    裴献卿:????!
    他一个眼刀横向元修,声音都沉了下来:“你跟他们说,我夫人打我了?”
    元修愣住了,他没说吧?他什么时候说的!
    他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将军我是冤枉的!”
    那小将士一听便开始拆他的台:“元侍卫,你昨日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好些人都听见了!”
    元修这下百口莫辩,他只能在裴献卿沉沉的目光下使劲回想了一下,最后惊悚的发现,他昨天竟然真的说了这样的胡话!
    自家将军风评被害,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把夫人说成了一个彪悍的女汉子,将军没有把他就地胖揍一顿已经是很客气了。
    于是元修只能连忙澄清补救:“昨日我想说的是,将军练得多!不是夫人打得多!都是误会,误会,大家快散了吧!”
    众人却将信将疑。
    “是这样么?那将军的手今日为何包成这样?”
    元修:“将军昨日被瓷片划破了手,包一包怎么了。”
    众人:“那也不至于包成这样吧?”
    那点小伤口对将军来说还不是挠痒痒一样?
    元修觉得有道理,也转过头看向裴献卿:“对啊将军,不至于吧?”
    裴献卿倨傲的眼神从他们身上掠过,冷淡的声音里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家里夫人包的。”
    众人:打扰了打扰了。
    待一众围观的小将士散了,裴献卿又盯了元修一眼:“你给我过来!”
    元修感觉自己最近闯的祸属实有些多了,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裴献卿身后进了屋子,没想到裴献卿开口跟他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琴月楼染春的事情那日你在书房也听见了,现在那个盒子杨小姐也许能解开,若是杨小姐同意,你后日丑时安排人去将那个锦盒偷出来,由你亲自送杨小姐府上让她开。”
    元修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顿了顿:“将军,半夜三更的,我怎么去找杨小姐?”
    裴献卿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翻、墙去?”
    这还要人教?
    元修: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裴献卿又交代了些事,元修一一应了,以为将军大人有大量,刚刚那事就翻片儿了。
    待他点头应下最后一件事,裴献卿突然声音凉凉的又说了一句:“日后让我发现你再胡言乱语,你就去跟着玉檀秋做事。”
    元修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讨饶:“我一定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将军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跟在玉先生身边做事实在是太恐怖了!”
    玉檀秋每天就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虫毒药,他真的受不了!
    *
    大将军府里,今日傅恩锦又将杨苓蓁约来说了榫卯的事。
    “蓁蓁,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杨苓蓁瞧着她,奇道:“绾绾怎么突然跟我客气起来了?你有事我定然是会帮的呀。”
    “嗯,”傅恩锦组织了一下措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榫卯机关的盒子想让你试试能不能帮我打开,但是这个盒子现在不在我这,它有点特殊,只能晚上的时候才能拿给你。”
    杨苓蓁本身就是很聪明的人,听见她这么说大概便猜出来了,这不是个一般的盒子,可能关系着某件事情,或者受制于什么条件。
    她不想去过多窥探傅恩锦不想说的私事,只是点点头:“没关系,绾绾大概什么时候要开盒子?”
    傅恩锦想了想,细细道:“两日后,若是你同意的话,我会让元修在丑时将盒子送到你窗前。只是时辰确实挺晚的了,而且元修也是个外男,若是你介意,我们就再想其他的法子将锦盒拿过来。”
    杨苓蓁垂眸,抿了抿唇,而后抬眼问她:“绾绾是特意安排元修来送给我的么?”
    “呀,被看穿了。”
    傅恩锦笑起来,挽上她的手:“我想让你跟元修多接触接触,你看昨日,元修明明没有那么狠得下心,这次正巧需要这么个人来送盒子,那让他送不是正好嘛?”
    杨苓蓁扑哧一下笑了:“你倒是会见缝插针。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的,不过我的丫鬟晚上守夜,睡得浅,他得小心一些。”
    “嗯嗯,若是蓁蓁同意了,晚些时候我便跟将军说。那个锦盒我看过,确实很精妙,我没有找到机关,蓁蓁试一试,若是不行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再想其他的法子。”
    傅恩锦觉得自己的小姐妹真是太讲义气了,什么都不问便答应帮她的忙。
    晚些时候,等裴献卿回府了,她便将自己这边的消息告诉了他。
    说之前还看了跟在自家夫君身后的元修一眼,然后笑眯眯道:“蓁蓁说丑时也没关系,她会等着你的,不过你要轻一些哦,蓁蓁说她的丫鬟晚上守夜睡的浅。”
    这话基本上就是对元修说的。
    本来只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元修不知怎么的偏偏听出了些暧昧的感觉。
    他忍不住纠正傅恩锦:“夫人还是不要这样说,传出去对杨小姐名声不好。”
    傅恩锦故意睁大了眼睛,看向裴献卿:“夫君,我说的不是很正常嘛?”
    裴献卿对于小姑娘从来都是无条件帮腔:“你说的没问题,是有人自己心里想的多。”
    元修: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
    两日后,待夜已深,琴月楼的门已经关上了,要在楼里留宿的客人们也早就去了姑娘们的房间,关起门来颠鸾倒凤了。
    没有接客的姑娘,今夜便已经歇下了。
    如今已是子时过半,除了偶尔有几间房里还会传来一些响动,整个楼里都很安静。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未关的窗棱,染春的房间里,人已经睡熟了。
    裴献卿早就派暗卫探过底,她除了京中那些小官吏会点名要她,或者是金妈妈带她出来接客,否则很少自己主动出来,但因为染春带的回头客多,赚的银子也多,是以金妈妈也不为难她。
    因着这个原因,很多时候染春晚上也没有接客,只是在房间里待着。
    至于为什么,裴献卿也能想得到,多半是要花时间研究毒药。
    裴献卿的暗卫手脚很利落,先给屋内用了迷药,确保人不会醒后便翻窗进去,将锦盒拿了出来,然后从小楼的后方扔给了在竹林边等着的元修。
    为了以防中途发生什么变故,这个暗卫便在这里等着,监视情况。
    元修盒子到手,几个闪身便不见了。
    而广元侯府里,杨苓蓁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一直盯着窗边看。
    屋外守夜的丫鬟已经睡了,她给自己穿上一件中衣,就这样靠在床边等着。
    她不能点烛火,所以房间里其实很黑,除了她轻轻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一点多余的声音。
    在这样的黑暗里,听觉就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这是杨苓蓁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在深夜等一个男人来找她。
    尽管她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办正事,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泛起一丝小小的雀跃,而后很快又被惆怅淹没。
    说白了,这点小雀跃也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虽然傅恩锦一再跟她说,元修肯定也是喜欢她的,可是那都只是别人说的而已,她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任何肯定,却依然要尽力奔向他。
    像是在赴一场经年无望的约。
    胡思乱想间,窗外似乎有了些响动。
    杨苓蓁回过神来,紧张的看过去,不知怎么的心跳的有些快了起来。
    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这一眼,便能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边。
    就着有些朦胧的浅白月光,元修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在黑夜里,他的眼睛非常亮,像落入了一些月光,叫她看出了一丝平常不得窥见的温柔。
    那抹温柔转瞬即逝,他轻声开了口:“杨小姐,是我。”
    杨苓蓁垂眸,细白的手指攥了攥锦被,他还是叫她杨小姐,疏离又客气。
    没有继续放任自己沉浸在情绪里,杨苓蓁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朝窗边走去。
    元修没有进来的意思,他恪守礼仪,站在窗外道:“杨小姐,我,我不方便进去,这是那个盒子,你在屋子里解吧。”
    见杨苓蓁听了他的话抬眸看他,元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窗边风凉。”
    杨苓蓁轻轻笑了笑,即便他是出于礼节的关心,也叫她心里开心了一些。
    她摇摇头:“无妨,屋里不能点灯,看不清,我就在这吧。”
    于是两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窗外,就这么安静的面对面站着,没有再说话。
    疏星淡月下,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隐去了声音,只偶尔有杨苓蓁在小盒子上摩挲轻敲时的一点点声响。
    元修忍不住低头看向面前的少女,她低低垂首,神色认真,嘴唇不自觉轻抿着,如丝般的长发被几缕风拂起,扬起温柔的弧度。
    杨苓蓁一点一点的沿着盒子的边沿轻敲试探,终于找到了衔接口,之后是漫长的一段过程,她很细心,一下一下的从榫卯环环相扣的缝隙中来回试探,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嗒”的一声轻响,盒子底部被分开了,杨苓蓁的手里握着一个半圆形的木片。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个榫卯的结构非常精巧,刚刚她一度觉得自己可能解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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