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冰箱里有没有蛋糕……等等,”林见汐拽住转身想走的某人,把他懒得扣上的纽扣扣好:“穿好衣服啊,你该不会就想这么出门吧。”
江遇低头,在自己的锁骨下方看到了几个清晰的咬痕:“我没注意到。”
“那你都注意什么了。”
江遇没开口。
林见汐只是随口一说,看到江遇这种反应,更加不期待他的回答,干脆地把他推出房间:“拜拜。”
江遇挑了挑眉,下楼到一半,大门忽然被打开,说着今天不回家的家长们突袭回家,和他撞了个正着。
“……”江遇沉默一秒,说道:“叔叔阿姨晚上好。”
“晚上好,小遇,”赵云绮笑着说:“你怎么现在下来了,是饿了吗?”
“嗯,”江遇神色如常,坦然地回:“写作业写饿了,下来拿点东西吃。”
“那你快去吧,写完作业早点睡。”赵云绮并不怀疑,这一点上,她和熊璨犯了同样的错误,都以为他跳级到高三,学习肯定很紧张,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好的。”江遇若无其事地越过两位家长,顶着他们的火眼金睛,拿完慕斯,又从容地回到房间。
高三的作业对于林少爷而言就是轻而易举,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写完了填空题,听到江遇回来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回来了?怎么样,紧张吗?”
门没有关严,他能听到江遇和赵云绮的对话声,自然也能猜到江遇经历了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心理过程。
江遇走过去,靠在他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脸,说:“紧张。还好有哥哥。”
“撒什么娇,”林见汐无情地用笔戳了戳他的脸:“快过来写作业,我写正面你写反面,写完睡觉。”
江遇看了一眼正面的填空题和反面的大题:“……哦。”
林少爷当总裁时很认真,重新做回学生依然很认真,两个人吃完慕斯,花了半小时极速写完作业,洗漱过后,终于如释重负地躺回床。
“作业写完了,”江遇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抱住他的腰,黏糊糊地低声问:“我现在能撒娇了吗,哥哥?”
“怎么这么黏人……”林见汐抬起手,环住江遇的脖颈,和他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亲完,他想起什么,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是有一件事骗了你。”
“什么?”
“上辈子说的不理你是假的,”他捏住江遇的脸,左右摇了摇:“你那时候惹我生气,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江遇握住他的手,慢慢问:“要是没回来,你要多久时间才会原谅我?”
“不知道唉,”林见汐认真思索:“要很长时间吧,我很难追的。”
江遇笑了一声。
难追是真的难追,他是停留在夜晚里的灯,光芒璀璨,动人又自我,他永远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想要靠近他,除了孤注一掷的飞蛾,没有谁能拥抱住他。
江遇垂眼,吻了吻他的心口:“刀山火海也追。”
高三寒假晚,临近年关才放,假期时间也短,匆匆回一趟老家就没了。
年底,一家人在客厅里打牌玩,林见汐按着电视遥控器,本想开电视当背景音,无意间跳到云城电视台,听到“锦绣街”三个字,他和江遇一起抬起了头。
电视台里正在放“街道即将拆迁,市政赶在新年前安置好所有拆迁户”的和谐画面,林见汐微微皱眉,看着镜头晃过的街道,只觉得陌生。
这时的锦绣街还没有被拆除,和他上一世见到的满地狼藉的画面不同,巷子里的房屋凌乱,破旧,却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像是驻扎在云城这片日新月异的土地上最后的垂暮老人,即将撕裂开枯朽的皮肉,迎接另一种新生。
“……未来的锦绣街,会是云城最大的游乐场。”主持人面带微笑,读完这条新闻的总结陈词,而后自然地提到下一个新闻稿。
林见汐瞥了一眼林知明,忽然问:“爸爸,你知道是谁拍下了这块地吗?”
林知明:“不知道呢。”
“唉,”林见汐叹气:“我也好想要游乐场,要是这块地是我们家的就好了。”
林知明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是吗?”
“是啊,”林见汐怅然地回:“可是想也没用,又不是我们家的。”
“林林真的想要一座游乐场吗?”赵云绮问。
林见汐真诚点头:“想。”
“这块地就是我们家的。”赵云绮不急不慢地压下林知明出的牌,说道:“不过要说好,你得先考个状元,它才是送给你的奖励。”
林见汐弯起眼,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抓到江遇的手,光明正大地和他十指相扣:“没问题。”
冬去春来,花园里的植物重新覆盖上鲜艳的颜色,橘子树依旧一枝独秀,特立独行地立在中间。
高三下学期的时间快得像野马脱缰,五花八门的试卷一天天摞在一起,像一座山,越堆越高。
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直到为零。
小林总已经不会再因为高考而紧张了,但有游乐场在前,他依然拿出了百分百的认真态度,考完最后一场才放松。
考完回校,高三的学生发了疯,一整幢高三教学楼里全都是鬼哭狼嚎,试卷如雪花般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