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自己给自己泼冷水!
父皇还不是把父后迷得五迷三道,他怎么就不行!
叶恪努力摈弃一些让人失望的念头,或许他应该换个直接点的法子……
清河王府内侍总管赵光在卧房外道:“殿下起了吗,王长史求见。”
大魏朝诸王名下,都会有一位朝廷派遣的长史,叶恪来到封地时日不长,与这位王长史见得次数并不多。
叶恪怕有正事,起身穿衣,在正厅接见了长史。
王长史例行汇报了一些封地要务,这位长史年纪有些大了,说话啰嗦,叶恪听了几句,加上心里有事,难免走了神。
直接些的法子,是要直接说么?
那,该如何说?问对方要不要,会不会显得太不庄重?
“殿下,您近来巴拉巴拉巴拉……”
王长史口若悬河,叶恪愣是一句也没进去。
王长史禀告完琐事,清咳了一嗓子,捋了捋胡子大声道:“殿下,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叶恪经他嗓门提醒,才又重新听了起来。
王长史沉声道:“听闻殿下与乔云霆将军常有来往,臣以为,殿下是王,与将军之间,还是尽量避嫌得好。”
叶恪这会儿听清楚了,皱眉不痛快道:“哪来这么多有的没的,本王又不是女子,何至于就要避嫌?”
王长史:“……”
王长史没好意思说您究竟想哪儿去了,只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臣的意思,乔将军毕竟是掌兵权之人,王与乔将军过从甚密,若是传至皇城,会令陛下如何想?”
叶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淡声道:“你是怕,本王因此会受父皇猜忌?”
王长史作了一揖:“殿下恕罪,臣乃是一心为清河王府、为殿下考虑……”
“大胆。”叶恪冷声喝止,“说得好听是为本王考虑,本王倒觉得你是在离间父皇与本王的父子之情。依本王看,长史一位,你不必再做了。”
王长史怔住,他听说清河王性子温和,得知自己被派来做清河王府长史时,还曾想过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尽快得到王的赏识,一展抱负,方才无非是借机劝诫,表一表忠心,又显得自己很能干,可是清河王根本不吃这一套。
“殿下,臣真不是这个意思!”
王长史急了,慌忙争辩,可王府就是叶恪的地盘,叶恪瞥了一眼赵光,这位赵总管以前就是在宫中贴身伺候三皇子的,叶恪得封清河王后,赵光便跟着过来做了王府的内侍总管,对主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立刻将王长史请出府去。
“殿下,臣、臣是朝廷派过来的官员,您怎么能……”
王长史此时心里尚有几分侥幸,长史一位乃朝廷任命,清河王虽在封地是土皇帝,应当不能想撤便撤吧。
叶恪冷笑:“你倒是提醒了本王……赵光,替本王拟折,告诉父皇,本王要换个人做长史。”
王长史难以置信!
赵光应声,推着王长史出去了。
耳根总算清静下去,叶恪板着一张脸,继续想,他该如何对乔云霆直说呢?
清河王以雷霆之势处置了长史,一时间官员都不大敢往清河王身边凑了,晚几日,就连与叶恪“商议军务”的乔云霆都听说了。
“殿下为何要罢了那位长史?”
乔云霆不解地问。叶恪脾气好得很,并非娇纵之人,王长史被罢官对外的说辞是僭越,乔云霆不太相信。
叶恪对他毫不隐瞒,将王长史所言之事坦率说了一遍,道:“他妄图挑拨我与父皇的关系,你说该不该罚?我已禀告父皇,父皇也同意换人了。”
叶安老父亲一听有人胆敢离间他和宝贝三崽,不止马上同意把人撤了,还贴心地送了一份名单过来,因长史是旧例,朝臣们不肯撤去这个职位,老父亲没办法,干脆就让三崽自己选人。
乔云霆:“……”
总觉得王长史使得皇帝更疼爱清河王了。
个别臣子的手段乔云霆一清二楚,只是终究是因他常来清河王府,被人当成了话柄……
乔云霆想,是不是自己有些忘形了?
“云霆,你不会觉得我很残暴吧?”
叶恪见乔云霆有些出神,忐忑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置了长舌的长史,会不会让乔云霆以为他太凶悍了?
乔云霆笑着摇头:“没,殿下怎会如此想,换做是我,我也会这般处置。”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一些,道:“只是近日我的确来得频繁,拖累了殿下……”
叶恪不喜他一口一个殿下,又一口一个拖累,都在一起了,何必在意那么多?
叶恪走到他跟前,主动挽住他的手臂,乔云霆比他高出一个头,叶恪刚好能枕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槐花的淡香,欢喜地蹭了蹭。
蹭完,叶恪似乎才想起什么,仰起脸来看他。
“别管他们。我恨不得你天天来。你呢?难道因为不相干的人三言两语,你就不来找我了吗?”
“……不会。”
乔云霆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我也想天天都来陪着你。
叶恪笑道:“这不就行了。我明白你的顾虑,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