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脾气真大!”秦淮用手指戳了戳阿梨,阿梨被戳得往后倒,又爬起来,去舔秦淮手上那条红痕。
“心疼我?”
“喵呜~”阿梨水润的眸子看着他,秦淮竟然从它眼里看到了委屈和歉意。
秦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挠了挠阿梨的下巴:“真能听懂我说话?”
“喵呜~”阿梨还看着他。
秦淮瞳孔一震,摊开手给阿梨:“听得懂我说话,就舔舔我的手。”
阿梨在他手心舔了一口,乖巧的看着他,秦淮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托着阿梨,另一手伸出食指,“那再咬我一口。”
“喵呜~”阿梨拍开他的手指,抬头看他,秦淮把手指又伸过去,“轻点咬,就咬一口。”
阿梨扒住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
秦淮心头剧震,把阿梨抱进怀里,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捡的猫真的成精了!
秦淮把阿梨拎起来,认真地看着它:“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听得懂人话。”
阿梨歪头看他,秦淮道:“在外人面前,要和其它猫一样,明白吗?”
阿梨还是歪着头看他,秦淮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又补了一句:“别人知道了,会把你抓走。”
阿梨立刻“喵呜”了一声,挥着爪子挣扎。
秦淮:“听懂了就叫一声。”
“喵呜~”
秦淮把阿梨抱在怀里,“记住了,不能让别人知道。”
从那以后,秦淮更加操心阿梨了,一会儿不在身边都要找,上台也恨不得带在身边。阿贵腹诽,他家主子简直成了猫奴才。
时间长了,梨城的人都知道,秦淮养了一只狸猫,每回秦淮唱戏,那猫都蹲在房梁上听,猫尾巴还一晃一晃的。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土匪进了梨城,县令举家逃了,家家户户闭门自保,戏园子也关了。
梨城的富户掏空了家产,才买回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土匪占了梨城,不走了。可小老百姓的日子还要过下去,没过多久,街上的店铺营生又开业了。
那土匪头子叫洪霸山,喜欢寻花问柳,荤素不忌,在勾栏间里头听说了秦淮的大名,“风姿绰约,余音绕梁,乃梨城一绝”,派人拿着刀砸开戏班子的门,让秦淮上门去唱戏。
戏唱得再好,也是戏子,和勾栏间里的人无甚差别。
戏班子众人想活命,却也没脸开口让秦淮去,倒是秦淮听说了那土匪头子的姓名,站出来说要去,阿贵跪下来,抱着秦淮的腿又哭又喊。
阿梨不明白许多事,却本能知道危险,它咬着秦淮的裤腿,又挠又咬,拿刀的土匪想踹这只不知死活的猫,被秦淮拦了。
秦淮把阿梨抱起来,在它耳边轻声说:“别怕,也别跟来,我会回来,一定会。”
秦淮把阿梨放进阿贵怀里,跟着那群土匪走了。
阿贵抱着阿梨回了房,把姓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一边骂一边哭,哭少爷命苦,哭世道艰难,骂老天无眼。
阿梨不明白,它很多事都不明白,如今却开始恨,恨自己听得懂人话,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隔天秦淮被洪霸山的手下用马车送了回来,他面色很白,却带着笑。那手下对班主说他们洪爷觉得秦公子戏唱得好,会时常来请。秦淮笑着答应,不顾街口看热闹的人群,举止悠然地进了门。
门一关上,秦淮就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秦淮病了三天,高烧不退,药也喝不下去。阿梨在床榻上守着他,和阿贵一起哭,猫眼泪把一脸猫毛都浸湿了。
阿贵见了也顾不上新奇,哽咽道:“你这猫倒是有良心,主子没白疼你。”
第三天夜里,郎中说怕是熬不过去了。
阿贵把阿梨放到秦淮枕头边,哭着道:“你喊喊他,把他喊回来。”
阿梨当真在秦淮耳边一声声“喵呜”,一声比一声凄厉。班主逮着阿贵骂,“嚎丧还早着呢!他能活!能活!”
阿梨喊哑了嗓子,头抵着秦淮的头,它又察觉到了一股气息波动,秦淮身上的气息在快速流逝,阿梨想也不想,把自己身上的气渡了过去,源源不断的,毫不停歇的,全渡了过去。
隔天秦淮醒了,阿贵欢天喜地去请郎中。
秦淮好了,却发现阿梨睡到午后都没醒,顿时想起昨晚梦里,那一声声喊声,起初是猫叫,后来他分明听见了一个稚嫩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后半夜他醒过一次,看见阿梨抵着他的额,身上莹莹泛着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来,他却没有力气动弹,又昏睡过去。
秦淮知道是阿梨救了自己,心里一痛,歉疚不已。守到晚上,阿梨终于醒了,迷迷蒙蒙张开眼睛就去找秦淮,却发现自己被秦淮抱着。秦淮把它拎起来,红着眼睛看它,唇贴着阿梨的头顶,“我烂人一个,你何必救我呢?”
阿梨顶着秦淮的下巴摇头,说他不是,他是好人。可阿梨不会说人话,它弱弱地呜咽了两声,窝到秦淮脖子边,舔了舔那里的红痕,秦淮身子一僵,阿梨却不动了,再度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