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打着银灰色的领结,头发用发胶随意定了型,脸上清清爽爽没有化妆,却比精心修饰过还要夺目耀眼。
两年时间,他又长高了几厘米,愈发显得宽肩窄腰,身形颀长。修长笔直的双腿隐没在挺阔的西装裤中,意外中合了他平素温和近人的气质,英俊到几乎有些锋利了。
“学长在那儿!”
“学长,我们来敬你一杯——”
一群穿着小礼服的女生端着红酒杯来到陆青衡面前,酒杯里盛着浅浅的波光,是度数很低类似果酒的LaMondotte。
陆青衡从白衣侍者手中的托盘拿起一个水晶杯,身旁一个身穿香槟色小礼服的女生主动拿起红酒瓶给他倒酒。
陆青衡酒杯横斜,低头微笑致谢,那女生脸忽然红了,着魔般盯着陆青衡,完全没留意到红酒倾洒而下,猛地灌了大半杯。
“啊——抱歉。”
“没关系。”陆青衡眼睛一弯,“今天是我的解禁日,可以多喝点。你们却不行,只能喝一点,玩完回去还要写作业。”
他表情揶揄,说完还眨眨眼,促狭又英俊的模样几乎把围着他的女生迷得神魂颠倒。
“学长,我们会努力学习的!”一个女生大着胆子说,“希望明年相约P大见!”
“你考得上吗?”旁边有人起哄。
“考不考得上另说,”女生双眼发亮,“为了学长也要努力拼一把,至少能留在帝都呀。”
女生们左一言右一语,叽叽喳喳如莺燕环绕。
方衍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回到了两年未进的家中。
圆阵在房间中显现,方衍几乎踉跄了一步,才狼狈地站定。
他环顾四周,房间布置熟悉,格子条纹的大床,一人高的落地镜,半透明的磨砂浴室,高低错落的书架,柔软雪白的羊毛毯……他竟然直接落在了陆青衡卧室里。
陆青衡的卧室连接一个小阳台,大概阳光太刺眼,窗户是关着的,窗帘半拉半合,完全无法阻挡窗外喧闹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
那是久违的热闹,在这座别墅里住了那么久,方衍几乎从没听过这样喧闹的笑声。
一时间,他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蠢蠢欲动,想要循着热闹出去,本能的地期望看到什么。
那是最隐秘的思念,哪怕酒醉梦中,也如带刺的玫瑰丛,一边缠绕他的心脏,灼灼盛放芳香缭绕,一边露出细密的小刺,扎出淋漓的心头血。
另一半却踯躅不前,恨不得把自己化作一只鸵鸟钻进被子,或者干脆与墙融为一体,装作一个隐形人。
他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丧失了,这样站在原地拉锯许久,还是没有聚集足够的力量——哪怕只是打开一扇窗户,向外投出目光。
这时,门轴突然“咔哒”一声,自动打开了。
方衍猛地转身,与门口的女生面面相觑。
“嗯?这不是陆恒的房间?请问你是?”
“……”方衍面无表情的看着女生,足足沉默了三秒,才说,“我是他的哥哥。”
“啊,原来是也哥,久仰大名。”女生穿着黑丝带与细钻点缀的黑色晚礼服,露出光裸的肩膀和一截酥|胸。她没怎么化妆,几乎只涂了嘴唇,略微苍白的皮肤与鲜艳的口红色号像是雪地上落了一朵梅花,乌木一般的长发垂落在腰侧,愈发显得鲜妍靓丽,风情万种,“我知道你,当初也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两年前突然转学了。”
女生边说,边一撩头发,自来熟的走进门,自然而然坐到陆青衡的床上,弯腰低头去翻找柜子里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方衍皱眉。
“找修剪玫瑰的剪刀。”女生头也不抬地说。
她垂下头时,长发也披散而下,遮住了半边脸。利用这短暂的视觉遮挡,女生迅速抬手扶住抹胸,龇牙咧嘴地扯了扯,似乎不太舒服。
“你对这里很熟?”方衍走近她。
“不算吧,只来过几次。”女生忙撤手,深吸一口气,抬头对方衍自信一笑,“不过,相信很快就会熟悉起来的,我先走啦。”
方衍:“……”
绕是方衍自觉性格孤僻,不太通晓人情世故,也能听出女生话语里隐含的意思。
她来过陆青衡的卧室,不止一次。
她还谋划着以后常来……
她和陆青衡关系匪浅!
方衍心里的火星迎面遇上滚油,刷地炸了。
如果有人在当场面对方衍,会发现他的脊背绷紧,脸色僵硬又尴尬,整个人都是大写的不对劲。倘若是熟悉七绝君的人,必然知道这是他发怒前的征兆,遇到这种场景,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赶紧溜之大吉为妙。
可那女生一介凡人,完全感知不到杀神的气场。拿到剪刀后,长发一甩,施施然走出门,只留给方衍一个袅娜的背影。
方衍:“……”更气了!
他站在原地,沉默地挨过心里第一场爆炸,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做什么,便发现了房间内另一处显眼的变化。
——陆青衡卧室原本与他卧室打通的那面墙,被重新堵住了。
方衍心脏一滞,忽然大步走向小阳台,拉开厚重的窗帘,推开窗户,向外望去——然后一眼见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