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江景昀眼里划过一丝茫然,他怎么会来凑这个热闹?才貌双绝排行榜?谢谙是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轮得上他人品头论足的。
真是荒唐。
思及此,江景昀正准备把手里的票给毁掉,恰好一声低叹钻入耳中。
古月看着江景昀票上写着的名字,眸里掠过一丝复杂,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在下给公子换过一张票?”
江景昀道:“阁下不是说一人一票么?”
古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意外不算。”
江景昀:“……”
江景昀凤眸微敛,隔着帷帽盯着古月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二话不说把票丢进了票箱,漠然转身。
本来江景昀还不打算参与的,可偏偏古月那话激起了他的斗志,凭什么谢谙就不能了?他敢笃定谢谙肯定会成为这才貌双绝榜榜首。
不过,江景昀这份自信到晚间就已经支离破碎了。
“二哥哥,这个是什么字呀?念什么?”谢谙把头枕在江景昀腿上,手里捧着一份奏折,仔细地看了起来。
江景昀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道:“邑。”
“哦,食邑三百户,然什么什么什么……”谢谙还没读几个字又卡住了,“二哥哥,这些字又是什么?”
“然家道中落,族中未有能者。”江景昀念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脑海里倏地想起白日里自己投票的事,“才貌双绝”四字在眼前浮现。
他看了看谢谙,剑眉星目,龙姿凤表,相貌自是一绝。只是这个才,似乎有点勉强,不,应该是非常勉强。
不行,谢谙必须得是榜首。
谢谙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念着:“什么什么请求收回爵位,赐什么什么郎。嗯?二哥哥,怎么了?”
谢谙念到一半,手里的折子便被江景昀丢到一旁,整个人也被扶了起来。
江景昀不语,牵着谢谙来到书桌边,按着他的双肩让人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笔递给他,一手拿过宣旨铺展开来,对上谢谙疑惑的目光,轻咳一声,淡淡道:“时间尚早,写写字,陶冶一下情操。”
谢谙愣愣道:“可我还有奏折没看完。”
“没事,写完再看。”
“可是,我想早点看完,然后就可以。”
“写不写?”不待谢谙把话说完,江景昀面色一冷,拿过一旁的字帖摊开,摔在桌上,声音不轻不重,可却莫名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谢谙吓得一个哆嗦,接过笔,蘸好墨,仰头在江景昀嘴角上亲了亲,而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写!”
江景昀面色稍缓,道:“好,从第一页开始,每个字写十遍。今晚便先写一百个字吧,边写边记。”
谢谙欲哭无泪,却还是老老实实点头照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谢谙同江景昀亲热的时间堪称无。每晚读书写字都要熬到深夜,江景昀也跟着他一起,每每结束都身心疲惫,年纪轻轻便让他体会到了有心无力的心酸。
写字读书还好说,谢谙都能接受,只是这写诗做文章,他实在是不会。任凭他如何讨好,江景昀都是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
于是谢谙就这么硬着头皮,绞尽脑汁写了一篇《食论》。从各个角度阐述了不同阶层的人吃饭有多不容易。
谢谙不知道自己写得好不好,不过从江景昀看完后默不作声望着窗外看了许久的动作后可以看出很差。
“二哥哥。”谢谙搁下笔,也顾不上揉因酸胀二不断发颤的手臂,走到江景昀身边,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柔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此前也没见江景昀这把逼迫他读书写字,就连之前在荻花宫也没盯得这么狠,就这一段时间来,那架势恨不得把书都塞到他脑子里来。
“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见江景昀不语,谢谙心里的不安陡然放大。他扶着江景昀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身看着自己,担忧道,“同我说说吧。”
江景昀对上谢谙关切的目光,视线在他眼窝处那两圈明显的乌青上停留。这些日子谢谙不仅要批奏折,回来还要写字看书,到丑时才能歇,寅时便起,根本没得好好休息。
可谢谙从未抱怨,也不问为什么,只是照做。
江景昀心里的郁结倏地消散,算了,不强求了,才疏学浅就才疏学浅吧。这条道不行可以另辟蹊径,明镜司的官员可以活动起来,兵部……嗯,也可以。
“没事。”江景昀摇摇头,伸手轻轻揉了揉谢谙的眼睛,道,“以后不写字了,早些休息吧。”
“不,不写了?”谢谙惊讶不已,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终于摆脱了识字的苦海,而是担心江景昀是不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情。
“二哥哥,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了?”谢谙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江景昀越是隐瞒,谢谙越是追问,直到后面江景昀被他问烦了,干脆把之前投票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谙眼睛瞪得浑圆,直勾勾地盯着江景昀。
江景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错开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道歉的话,说不出口。
“二哥哥!”谢谙突然喊道。
“嗯唔──!”
谢谙轻轻地衔着那张柔软的唇瓣,揽在江景昀腰间的手不断收紧,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