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锋听了他的话,浑身颤抖,脸部肌肉抽搐,怒气如火山般喷涌。
他没有扣动扳机,只是用枪在陈沧额头敲了个爆栗,大吼道,“滚!”
陈沧领命,起身带着十几位幕僚,鱼贯退出客厅。
客厅的大自鸣金钟,突然铛铛报时,吓得赫连锋后背起了涔涔冷汗。他双手反撑于鹅绒沙发,整个人无力地往下陷,似要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方可作罢。
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杀死自己四弟不够,竟还要害得六弟成为残疾。
这种做法与禽兽何异,他有什么脸面当别人的大哥。
幸而敏嫣现在重新回到他身旁,不然他真想立刻一枪毙了自己。
*
梁城火车站。
棠枝手握晚报,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片,完全撕碎。
她神色恍惚,瞳孔里唯剩“弑父杀兄”四字套黑大标题。
不可能,赫连钺怎会干这种事?
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这居然是永军秘书室发布的消息,并不是小报为了夺人眼球,随意撰写。
棠枝心绪纷乱,宛如一把回丝,怎么都理不出头绪。她遂带着春杏,召了人力车,急忙从火车站奔往赫连府。
好不容易到了赫连府,门口的守卫却告诉棠枝,现今大少与大少夫人并不住在旧宅,而是住在临近的一所西式小洋楼。
守卫说这话时,眼神还不住乱瞥棠枝,他没想通六少夫人怎倒自己送上门了。
如若报上消息属实,那她现在处境可是十分的危险。
星月交辉,夜凉如水。
负责小洋楼守卫工作的,皆是指挥使从陆军学堂,新提拔起来的年轻士兵。他们并不认识棠枝,因此也无人甘冒风险,放她入府。
无奈,棠枝只得领着春杏,站在大门口,等待赫连锋回家。
她又担心赫连钺的情况,不住地向这些守卫打听,可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棠枝直等到星星都快黯淡的时候,方见到车灯闪耀,赫连锋缓缓走下车。
*
棠枝进入客厅前,还接受了安全检查。如若放在平常,她定觉得羞辱万分,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咬唇默默忍受。
赫连锋一身戎装,两腿翘起,坐在沙发上,听取秘书长的报告。他故意将棠枝晾晒在一旁,不搭不理。
他对棠枝印象非常不好,他搞不懂这个整天乱使性子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自己六弟这般宠爱?
记得以前,哪怕他们在司令部,开极重要的军事会议,只要侍从来报,说六少夫人又生气了。赫连钺便能丢下一大屋子的人,带着卫队回府哄老婆。
更别提后来,她竟敢帮助敏嫣私自离府,这导致他对她的印象更是差到极致。
棠枝知晓赫连锋现已取代赫连震,成为了五省联军总司令,俨然永军新当家人的姿态。
因此只得沉住气,双手揪着衣襟,沉默候在一侧。
直过许久,终于等到几位秘书,手捧文件离去。
棠枝未曾多想,拿着皱巴巴的报纸,箭步冲上前,向赫连锋询问,“大哥,为什么永军秘书室会发布这则新闻?”
赫连锋不理她,接过侍从官燃好的纸烟,自顾自吞云吐雾。
过了半晌,他方慢慢站起身,走到棠枝面前,脸色阴沉狠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回荡,赫连锋结结实实,扇了棠枝一巴掌。
棠枝被打得脑袋歪向左侧,面颊子火辣辣地疼,几滴鲜血从唇角,缓缓流至领口。
这一巴掌,他早就想打她了。
谁让她之前,竟敢帮敏嫣逃跑!
“小姐!”春杏吓坏了,红着眼眸,上前扶住棠枝略微倾斜的身子。
她家小姐从小到大,连手指头都没被人碰过,更何况是当众掌掴。
春杏心里又气又急,可是面对赫连锋,她也知不能硬碰,因此只能替棠枝,委屈掉泪。
“什么时候竟轮到你来质问我了?”赫连锋恶狠狠地瞪着棠枝,嗓音愠怒,“小时候你娘没教过你要尊敬兄长?”
竟然被人问候自己娘亲,好,为了赫连钺,她忍!
棠枝咽下这口气,抬起下颔,勉力解释道,“我没有不尊重大哥,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何事。大哥应该最清楚,六少不是那种人。”
她虽不过问永军事宜,但光凭那些贵太太官太太对自己的态度。棠枝便知,赫连钺日后很可能子承父位,因此又何必,兵行险着,弑父杀兄。
“报上说的便是事实。”赫连锋坐回沙发,眸光犀利地望着棠枝。
一阵阵夜风吹动玻璃花窗,在寂静的客厅中,发出哐哐声响。
棠枝凝视赫连锋,仿佛意识到什么般,逐字逐句冷声说,“既然大哥不肯告知真相,那我只能自行查探。无论如何,我决不能让赫连钺含冤受屈!”
她本想向赫连锋问个清楚,再去寻找赫连钺。但现在看来,赫连锋根本不会帮她,也不会帮赫连钺。
也是,现在他是永军的当家人,那条消息没有他的授意,又怎会昭告天下?
棠枝说完,欲转身离去,却被两侧侍卫,硬生生拦住去路。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棠枝抬起脸,愕然地望向赫连锋。
只见赫连锋一面抬腿步上楼梯,一面厌恶道,“你真的是被老六宠坏了。”
下一刻,侍卫不由分说,便将棠枝与春杏,关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