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都不敢动了,生怕不小心给人打碎了,要赔钱。她另一只手放在镯子上头,动作小心翼翼的,想摘下来。
袁子琰阻止了她的动作,“拿下来做什么,这镯子称你,带着吧。”
说着话,袁子琰将赵芯儿头顶的帷帽摘了下来,随后又从台面上取了一个红宝石额饰,轻轻为赵芯儿带上。
这额饰是近年来才流行起来的,京城的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这东西,可澧县资源少一些,可谓是一颗难求。
火红的颜色,一瞧便知道,这是上好的红宝石,做成额饰精致的很。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小小的一点红正中额间,灵动俏皮,她猫眼儿一眨,好看极了。
袁子琰眸子暗了暗,将台面上的铜镜递到她的跟前儿,“可喜欢?”
赵芯儿看了一眼,也觉得漂亮的很。
难怪,祝府的小姐太太们,平日里都喜欢来这玉芝楼添置首饰,可真叫人欲罢不能。
赵芯儿只逛了一会儿,便几乎要沉溺其中。
她照着铜镜看了半晌,最后狠心摇了摇头,“不喜欢。”
方才那玉镯,便要二十两,这红宝石金贵的很,价钱肯定低不了。
相公虽待她好,但她也要节俭些,不能玩物丧志。
她虽说着不喜欢,但袁子琰也没忽略她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遂,袁子琰对掌柜的道,“这两个我要了,再拿一些额饰上来。”只一个不够,再买些给她替换着带。
下一刻,便察觉小姑娘又小幅度的拽了拽他的袖子。
袁子琰心头一软,小姑娘年纪小,又爱撒娇,于是便将她的小手攥在了掌中。
最后,袁子琰又给赵芯儿挑了一个镯子,两个额饰,以及一些发簪妆面之类的,才带着她从玉芝楼离开。
这一晃,便到了晌午,该吃午饭了。
袁子琰干脆带着赵芯儿去银食斋用饭,到了银食斋,袁子琰要了个包厢,落座后,他问赵芯儿,“想吃些什么?上次那个红烧狮子头,我瞧你挺喜欢的,再来一份?”
赵芯儿小屁/股挪了挪,又挪了挪,靠近了袁子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他,“相公,方才那些首饰,花了多少银两?”
袁子琰疑惑的问,“怎么了?”
赵芯儿小脸愁苦的道,“若是家中没有银钱了,我、我嫁妆还有一些,可以贴补家用,你可千万不要卖宅子。”夫君虽说大手大脚的,但那些东西,都是为她买的,她、她理应拿一些银钱出来,补贴家用。
且,若是卖了宅子,便连住得地方都没有了。
说完,她又道,“我觉着,王婆子做的饭菜很好吃,若不然我们回家吃吧。”这银食斋的饭菜,太贵了。
外祖母曾说过,这男子最注重面子。
要想夫妻和睦,在外时,一定要给足他面子。
所以这一路上,赵芯儿忍了又忍,终于等到包厢里没人了,才小声对他说这些。
袁子琰听完她这一番话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间哭笑不得。
原来,她是觉着他很穷。
所以才要辞了王婆子,不肯要那些首饰的。
袁子琰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把玩,“放心,你家相公有些家底,你便是再怎么挥霍,也不至于沦落到卖宅子,你的嫁妆,便留着自个儿花吧。”
赵芯儿猫眼儿眨巴了两下,“当真?”
“真的。”袁子琰道。
赵芯儿扁了扁嘴,肯定是假的。
他给我的嫁妆,就可寒酸了。
晌饭,袁子琰也没给赵芯儿省钱的机会,点了一桌子饭菜,有很多都是赵芯儿从未瞧见过的吃食。
阻拦无用,赵芯儿便吃了个饱。
因着赵芯儿吃的有些发撑,两人回去路上走得很慢,还去湖边散了步。
袁子琰带她逛了许多地方,像是要将这几年来未出过的门都要补给她一般。若不是赵芯儿手中的汤婆子凉了,且还有些累,袁子琰非要带她逛到太阳下山不成。
翌日,便是赵芯儿回门的日子了。
赵芯儿父母早亡,可幸老夫人与如今掌家的二夫人待她还不错,她对今日回门,也多了几分期待。
一早起来,赵芯儿便开始收拾打扮。
包子为她挽好了头发,赵芯儿挑了个金步摇插在了头上,她一动,上边儿的坠饰便跟着轻颤,叮铃作响,芯儿很是喜欢。
耳饰带的是一对精致的玉石,是昨日袁子琰为她挑的,顺着白皙小巧的耳垂,垂到小脸两侧,看起来十分精致。又带上昨日买的翡翠镯子,与那颗火红的红宝石额饰。
包子在旁边,忍不住瞧愣住了,半晌后才呆呆道,“夫人,您今日真好看。”
赵芯儿俏脸微微红了,她不好意思的看了包子一眼,“你便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包子从不撒谎。听说您这首饰,都是昨日公子亲自选的?夫人,公子待您可真好呢。”
这番话一出,赵芯儿的小脸愈发绯红。
正巧这时,袁子琰推门而进,目光下意识便落在小姑娘的那张芙蓉般的小脸儿上,神情微微一怔,小姑娘今日漂亮极了,叫袁子琰有些舍不得带她出门。
“可收拾好了?”袁子琰问。
赵芯儿眉眼微微弯起,“收拾好了,相公,我们何时过去?”
袁子琰道,“你想何时过去便何时,都依你。”
赵芯儿嘴角微微往上翘起。
袁子琰是习武之人,眼神很好。随便一看便瞧见,赵芯儿妆匣里头的东西,除了昨日他置办的那些以外,其他的瞧起来都有些陈旧。
他微微蹙眉,以为他聘礼时送的那些,她舍不得用。
遂道,“我聘礼中送你的那些首饰,平日里你便佩戴吧,留着也是积灰,再过些年,款式便过时了。”
赵芯儿眨了眨眸子,“都在这里了呀。”
他送的那根金钗,跟几个银首饰,都在这妆匣中了呀。
袁子琰闻言,疑惑的看了过来。
“还有一些呢?”
什么还有一些,不就这些吗?赵芯儿仰着小脑袋看他,一双猫眼儿就尽是疑惑。
袁子琰像是明白了什么,四周都冷了下来,他声音中带了浓浓的怒气,“你便只收到了这些聘礼?”
赵芯儿见他无缘无故便生气了,小手忍不住捏紧了帕子。
“是、是啊。”
袁子琰冷笑一声。
好一个祝府。
今儿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连府里头表小姐的嫁妆聘礼都能昧了去。
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赵芯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便大着胆子上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袖摆,软着声音哄道:“相公,你别生气,芯儿很喜欢你的聘礼……”
袁子琰深吸了口气,将她的小手执在掌心,“走吧。”
他倒要瞧瞧,祝府对于昧了聘礼一事,想如何解释!
袁府与祝府只一墙之隔,离着很近,袁子琰与赵芯儿出门往旁边一拐,便到了祝府门口。
如今祝府中是二夫人当家。
再加上老太太觉得对不住芯儿,今日的回门,倒是有几分隆重。
一行人走到门口,便有小厮上前打了声招呼,“表姑娘,姑爷,快里边儿请,二太太二老爷与老夫人早便等着了。”
袁子琰微微颔首,揽着赵芯儿随小厮往前走。
若是按照规矩来,袁子琰应当去男客那边,同祝府的老爷少爷们一起。
但袁子琰没过去,他道,“不必麻烦了,我先同你们表姑娘一起去拜见老夫人。”
“哎。”小厮应了一声,便差人提前过去传话去了。
这会儿,厅内除了老夫人二夫人外,还有祝府几个未出阁的姑娘,既然袁子琰要过来,男女有别,几位姑娘们就只能先退下了。
往外走的时候,祝芷甜正一脸得意,听着二小姐祝芷雅在她跟前儿拍马屁。
“三妹妹,你这额饰可真漂亮,这可是玉芝楼新出的款式?”
因着祝芷雅这两日未出门,并不知道祝芷甜在玉芝楼门口闹了个大笑话的事儿,这马屁拍的,得,直接拍马腿上了。
祝芷甜小脸陡然间就变了颜色,她瞪了祝芷雅一眼,啐道,“没见识的东西,玉芝楼那种小破地方,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这可是鸽子血宝石做的,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想买一小块儿,都难得很。还是我爹特地从京城买了,差人给我捎回来的。”
的确,祝芷甜佩戴的额饰,是鸽子血宝石制作的。便是比赵芯儿昨日买的那块红宝石额饰,还要漂亮精致几分,且贵重上不少。走在阳光下,她的额饰仿佛能发光一般,漂亮极了。
而祝芷甜仅只有清秀的小脸,配上这块鸽子血宝石,也增添了几分颜色。
昨日,祝芷甜在玉芝楼吃了瘪后,回来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径直去了大夫人处诉苦,大夫人打小便疼这个小女儿,如今瞧她伤心成这样,心里简直恨死了赵芯儿。
为了哄她,大夫人便将这块鸽子血宝石额饰拿了出来。
“甜丫头莫哭了,玉芝楼算什么东西?日后我们便不去了!这是你爹从京城给你捎回来的额饰,上好的鸽子血宝石制作的,玉芝楼那些额饰,便是翻遍了,也没有这一块好。”
说完,还亲自给祝芷甜带上了。
大夫人将这额饰拿出来后,果然将她哄好了。
祝芷甜带上这额饰后,稀罕不已,哪里还顾得上哭呢!
于是,今儿早上,祝芷甜想着,赵芯儿要回门了,肯定会过来。
就将这额饰带上了,又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在镜子前照了许久,方才满意。为的便是今儿个,在赵芯儿跟前好好出一口恶气。
就算是被玉芝楼掌柜迎进去的又如何,她佩戴的这块额饰,赵芯儿这辈子都戴不起。
再说祝芷雅,被祝芷甜给呛了几句,旁边大小姐祝芷桐便嗤笑了一声。祝芷雅笑容都勉强了几分,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在心头将祝芷甜给骂了一顿。
神气什么,她如今名声成了这般,母亲还被禁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