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哼完,背着自己的麻袋,继续找车。
大巴停靠的汽车站位置很偏,时乐等了好一会儿都等不到车,只能开了手机导航,跟着地图走。
地图不知道怎么划的路线,时乐越走越偏,越走街道越黑。
不止黑,四周还安静的可怕。
时乐攥紧了手机,看着眼前愈发黑暗的巷道,略慌。
他有个毛病,怕黑,还怕鬼。
打小从记事起,他就怕的厉害,听爸爸说,他是小时候不小心被死状凄惨的鬼给吓住过,所以才会那么怕。
怕着怕着都成了年,这毛病还没改掉。
“哎……不太对吧。”
走了约莫有半个小时,这黑而长的街道还没走到头,时乐觉出了不对劲。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从半个小时前,他距离目的地:2.1km。
走了半个小时,距离目的地,依旧是2.1km。
爸啊!
时乐哆嗦着给时贺打电话,还没打通嘴里就开始叭叭:“我碰到鬼打墙了啊!”
外头好危险,他想回山里!
拨电话的声音没能成功响起,他低头一看,信号都没了。
这年头鬼打墙连信号都能给断了啊,真是做鬼越来越专业了。
时乐怎么都走不出去,又怂又气。
半晌,他一咬牙,从本地词库里给自己找了首歌,外放开到最大音量。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
抑扬顿挫的好汉歌划破诡异的安静气氛。
时乐随着动感节奏,一边跟着唱,一边强撑着气势找路。
找了半天,路没找到,倒是在路边找了辆沾着血的轮椅。
轮椅旁边,躺着个同样浑身是血,穿着西装的男人。
时乐:“……”
时乐一捂眼睛,自欺欺人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在这种鬼打墙里,他碰到的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人!
时乐捂着眼睛,转身要走,可好巧不巧的,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忽然动了身。
两个人距离很近。
时乐从指缝里刚好看清那人的脸。
足足怔了有好一会儿,时乐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呆呆道:“我是在做梦么?”
要不然,为什么他在看小黄漫时臆想出来的男人,在这一刻,真的出现了?!
时乐放下捂眼睛的手,同手同脚的走上前,蹲到男人面前。
“喂,你醒醒呀。”
时乐伸出手,往他脸上戳了戳,热的。
不是鬼。
察觉到这是个活的,时乐顿时松了口气。
他又叫了这人好一会儿,可怎么都叫不醒。
没办法,时乐只能打开系着麻袋的绳子,从里头使劲扒拉,最后,扒拉出了一个灰扑扑的散发着浓郁药味的小布袋。
布袋里有干药草,也有做好的药丸子,还有药粉。
时乐找了找,找出包药粉来,然后兑进他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里。
兑进去后,用力晃晃,没多久,干净的矿泉水就变了色。
“这个包治百病,可贵了,够我买一箱漫画呢。”
时乐小声叭叭:“等你醒了,你要是单身的话,就要以身相许的。”
“要是不单身,得还我钱。”
时乐叭叭完,捏着矿泉水瓶子,就往那个男人嘴里灌。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灌药灌的十分简单粗暴。
灌完,他丢掉矿泉水瓶,低头看着这张微微有些苍白的俊脸。
眉锋下那双眼没睁开,但看形状也能看出来那定是双极好看的眼。鼻梁很挺,唇薄,但唇形看上去就很想让人咬一口。脸部的轮廓如被精心打磨过似的,完美到不真实。
清冷,俊美。
总的来说,就是真勾人呐。
不过,时乐困惑,也是奇了怪,他臆想出来的人,应当只是他虚构的,怎么会真出现在了现实里。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结果,时乐只能归结于:“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他还没找到爹,就提前找了个马上要对他以身相许的人。
这制造鬼打墙的鬼,生前怕是个做媒的。
在男人身旁守了片刻,时乐蹲的脚都麻了,刚要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忽然,他后背被人戳了下。
可能腿麻连带着大脑也麻了,时乐想都没想就转过身。
下一秒——
他直接怼上了一张血淋淋的鬼脸。
时乐:“……”
时乐小脸一白,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声,直接被这巨大的视觉刺激,当场吓的蹬了腿。
鬼脸:“?”
鬼脸一脸懵逼。
他是奉命来接他们阎王爷的儿子,也就是他们地府的小阎王爷,一来才发现,原本恶鬼设给一个生人的鬼打墙,不小心被他们小阎王爷给闯进去了。
他狗腿的来接人,怎么,怎么小阎王爷看到他就啪叽晕在了地上,变成了个毛绒绒的小团子。
小团子仰到在地,双眼紧闭,两只爪爪还在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第3章
鬼脸蹲下来,正要把他们小阎王爷给捧起来。
忽然,一个不小心,原本就不牢靠的脑袋骨碌碌的脖子上滚了下来。
爪爪抽搐着,还没彻底晕死过去的时乐,刚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就对上的那个在地上滚着的人头。
时乐:“……”
时乐眼皮子猛地落下,这次是彻彻底底,晕死了个结实,连爪爪都不带动的。
鬼脸嘤了一声,觉得自己要完蛋。
他把脑袋捡起来按到脖子上,表情悲戚的把吓晕过去的小团子给捡起来,又拎上麻袋,跺跺脚,震开这个鬼打墙的结界,将作恶的那只恶鬼给召出来。
不等对方惶恐辩解,心情大受打击的鬼脸,就一挥手,把他抓到近前,团吧团吧给塞进嘴里。
“嗝。”
鬼脸撑的打了个饱嗝,手在衣服上随意擦完,小心翼翼的捧着团子回了白街。
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时乐,由于晕死的太彻底,连个噩梦都没有。
鬼打墙消失,药效的作用发挥。
那个躺在地上,面容俊美恍若天神般的男人终于醒来。
他撑着手臂,慢慢坐起来。
耳边似乎还有些嗡嗡的,一直在回响着声音。是个小少年清脆但很啰嗦的碎碎念。
“我救了你,你要对我以身相许的。”
“要对我以身相许的。”
“以身相许。”
男人眉头蹙起,不知道是幻听,还是真有个少年在自己耳边叭叭的太久,让他到现在都耳鸣。
片刻后。
调整好的男人,坐回那辆轮椅上,独自转着车轮,缓缓出了巷子。
刚到巷口,外头街道上停了一溜的豪车。
车旁边,有西装革履的下属,正焦灼难安的来回转着。
看到他来,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闻爷,您回来了,我们刚才怎么找都找不到您。”
薄闻时一双冷眸微微眯起,眼底划过抹渗人的冷意:“去查,今天是谁泄露了我的行程。”
“好。”
不知过了有多久,白街终于到了。
白街,俗称办白事的街道,由于这条街上都做的是死人生意,久而久之,就有了白街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