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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林子彦突然笑了,笑的讽刺,再出口的话语更是尖酸刻薄到了极致:“算漏了这个地方,算漏了我,又算漏了你,墨无书他枉称天纵英才。”
    “无知!”苏慕华闻言,猛地断喝道,“你以为你是他算漏的,你以为你真的能瞒过他?”
    “难道不是?”林子彦冷冷反问,语调平常,眉目间却似刀锋碎骨,凶兽出笼,他额上那一道被李星河的剑气所激出的红痕还未退去,衬着那双戾气横生的眼睛,宛若修罗厉鬼一般。
    “他确实算漏了我与此地,却不包括你,你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你是他的小师弟,他希望你能活下去,即使你活不了多久。”
    “笑话,你以为我会信?墨无书的眼里只有李星河,他们才是师兄弟,我根本就什么也不是!”话虽如此,可林子彦的内心,在闻言之际,已不受控制地失了方寸。
    这世间,真的有人,曾在意过我的生死吗?内心最隐蔽处,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希冀再次偷偷冒了出来,像是干涸已久的荒地上,悄悄支起的嫩芽,脆弱却又显眼,让人无法忽视。
    苏慕华见状冷笑,人跃出,指并起,轻飘飘的一掌,倏忽而去。
    苏慕华的轻功是何等之快,心神俱乱的林子彦根本无力可避,轰然一掌正中丹田,一股阴柔内力透肤而入,林子彦的五脏六腑登时全被震碎。
    林子彦生生扛下这一掌,一口血顿时喷出,可他全不在乎,他的眼里,燃着火,踱着光,几乎能够锁魂束骨,林子彦死死地盯着苏慕华,一字一句道:“你果然在骗我。”
    苏慕华收掌负背:“当年那个给你机会,留你性命,期盼你好好活下去的人,已经死了,那个人叫墨无书,不叫苏慕华,真相我已告知于你,信不信在你,我没有义务为了别人做过的事情而向你证明什么。”
    师兄啊师兄,你怎么竟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苏慕华心下冷嘲,情谊这种东西,向来最是诡异莫测,坚强又脆弱,单看人怎么想,而眼前人早已偏激成狂,多言无益。
    “墨无书如何我不知道,但在我苏慕华的心里,这世间确实只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弟。”
    视线渐趋模糊,脚步似已踏在回溯的途中,翻搅着不愿回首的记忆,无数喜怒哀乐或是其他,穿花错影一片繁杂,天旋地转中那些因修禁术而遭受的疼痛,趁虚而入,心魂的摧残,皮肉的抽打,林子彦忍不住痛苦地呜咽出声,他几乎是站不住地半跪了下去。
    记忆中无数景象掠过,蓦然,一枝梅花突然出现眼前。
    寒冬腊月,花开之时,自己因身体之故,只能待在房中,每到这时,墨无书都会为自己捎来一束鲜花,插在屋内墙角的瓶上。
    大师兄你真的……曾经想过要救我吗?
    分不清是真是幻,亦或是内心深处的渴望,一个念头稍纵即逝,记忆中,那人似乎有对自己笑过。
    手臂抬起,指间剑气纵横,伴随轻轻一扫,苏慕华一击划上了林子彦的咽喉。
    血雾喷薄而出。
    林子彦瞪大双目,眼瞳渐渐被血红盈满,那些过往,点点滴滴汇聚脑海,终成一道仰然倒下的悲凉弧线。
    林子彦跄然倒地。
    “主上!”凄厉的女声骤然划破夜空。
    殿外一重伤女子,浑身浴血,跌跌撞撞跑入,趴在林子彦身上死命地摇晃着他。
    “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要药,我要药,给我药!”那女子边说,边去摸索林子彦的尸体,竟还真让她在林子彦的身上摸到了一个盒子。
    那女子抖着手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药丸,那人拿起药丸,正打算服下,一柄剑穿胸而过,她的手顺势一滑,圆滚的药丸兀然从手中滑落。
    那女子见状,惊叫起来,扑过去欲将药丸拾起吞下,却在扑倒的当下,动弹不得。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苏慕华侧头去看收剑之人,笑道:“你终于舍得下手了?”
    那人也笑了笑,眸光晦涩:“她不该动清和。”
    狼狈倒地之人,就是面目尽毁的沈辞衣。
    而一剑将其击杀的人,是一如月皎洁的男子,顾清风。
    顾清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一切都按你的计划顺利进行。”沉默一会儿,顾清风淡淡道。
    苏慕华:“是啊,老七还是死了。”
    “你很欣慰?”
    苏慕华挑了挑眉:“自然。”
    “哈。”顾清风淡淡一笑,不像嘲,亦不是讽,说不清是何意味。
    苏慕华闻之也不在意,说道:“你等着看吧,我这段时日在他身上种下的因,到了最终收成之时,必会如愿结出胜利之果,就快了,我简直要迫不及待了。”
    67# 往昔 是我杀了他啊
    沉眠中的李星河,在梦中回到了少时的无名谷。
    彼时,他刚拜入玄门不久。
    那是一个下雨天,清风习习,雨润如酥。
    外出归来的李星河,撑着一把油纸伞,信步走上石桥。
    桥上落了些残花,桥下游着几尾锦鲤,而桥的另一边,墨无书正迎面款款走来。
    墨无书并没有打伞,他身上的青衫已被微雨打湿了一大半。
    李星河记得,这是他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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