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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无药身无寸缕,奉书看的清楚。无药那一身新伤旧痕,简直触目惊心。比当年见到的时候又多了不少狰狞的伤疤,有一些能明显看出来就是新近才长好的,仿佛动一动就会再裂开,腿脚膝盖上还有红肿青紫,不知是自己跌倒磕碰,还是被人打的。
    “无药,你经常挨打?”
    “嗯。”谢无药不敢多说,言多必失,这种档口少说多做,低调一点便是,他只是故作卑微的请求道,“奉公公,请问下奴可以不穿新衣么?”
    “你还记得我?”奉书有点诧异,以前他接触过的下奴多是粗笨愚钝的,他过去也没有向无药介绍过自己,无药若是知道他,一定是听太子殿下喊过他名字。
    “主人说殿下身边的内侍官大人都是奉字辈。”谢无药赶紧解释了一句。
    奉书心说这就对了,他当年与无药统共没说过几句话,品级也还没这么高,面容服色都与现在有些变化,身高又窜了几分。多年未见,无药怎么可能还记得东宫里谁是谁。他定了定神:“你为何不穿新衣?”
    “下奴怕这么好的衣物弄脏损毁……”谢无药幽幽答了一句。
    奉书安抚道:“你别怕,殿下仁善,很少责罚下人。”
    谢无药便乖巧的穿上了那套新衣,动作麻利的将伪装成腰缠的青丝剑也系回腰间,又恳求道:“这套旧衣能不要丢弃么?还能穿的。下奴就只有那一套衣裳。”
    奉书叹了一口气,脑海中不免又回想起当年无药衣不蔽体被锁在笼子里的凄惨模样,心软道:“这套旧衣我先帮你收着。其实只要你能服侍殿下开心,求殿下多赐你一些厚衣也是可以的。”
    谢无药心说谁要别的衣裳,他只是想保住这套制作工艺复杂的道具!
    第61章 与君夜话
    太子赵毣此时已经换了一套寝衣, 端坐在床边。宫女们只候在外间,内里服侍的都是眉清目秀的内侍。
    嬷嬷以前也安排过宫女想教导太子殿下成人,却被殿下推拒, 只说身在北国诸多不便, 不想过早考虑那些事情。初时大家只当殿下洁身自好行止端方,渐渐才发现殿下喜欢看眉清目秀的内侍, 时不时让内侍以暖床留宿。
    虽然殿下并未与内侍发生更亲密的事,可殿下更喜欢男子,似乎也已经有迹可循。今上也喜欢男子,身旁服侍的都是些眉清目秀的少年内侍。不过这并不耽误今上广纳后宫,对那些妃嫔雨露均沾。殿下正是少年心性, 又暂未立后,这些宫女身份卑微不讨喜,殿下寻些新鲜又有何不可?这十名内侍也都受过近身服侍主子的教导, 殿下想取用便用了。
    可是如无药这种成年男子, 毕竟与内侍是不同的,好在无药似乎也是惯于服侍男人的下奴。奉书将无药领到殿下的寝室外间,让他候着。若是殿下不传唤, 就不必进去。
    谢无药表面上老老实实站着等候,心里却活泛的搜罗着周遭的吃食。若是太子殿下没什么事, 等他睡着了,他稍稍用点小伎俩就能将外间伺候的这几个点了睡穴,自己弄点吃食填填。那些内侍也恁的抠门, 都不给晚饭。不过这也是宫中规矩, 服侍男人的下奴,肯定是要断食洁身,免得弄出了什么污秽, 影响了主子赏玩时的兴致。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子殿下在里间吩咐道:“让无药进来,你们都退到房外去吧。”
    谢无药应声进了里间,见太子赵毣已经躺靠在床上,一时不知自己该去何处。
    赵毣柔声问道:“无药,你到脚踏这边来,他们可曾为你敷药疗伤?”
    谢无药在床边脚踏附近跪好,低声答道:“下奴身上的伤已无碍,不用麻烦治疗。”
    赵毣见无药已经换了新衣,新衣上也暂时并无什么可疑的痕迹,稍稍放心,又说道:“就像以前在东宫那时一样,我随便说些什么,你听着就好。”
    “是。”谢无药其实也想听听赵毣会说什么。
    按照原书记载,赵毣能有那等远见卓识,并不是他遇到了什么高明的师傅或者是天资聪颖,而是因为赵毣根本是重生之人。几年后,今上便因着个人感情问题无心政务,禅位给太子赵毣,留下一众能臣干将辅佐他中兴南朝。有关发展经济、开通边贸,垄断海外贸易这些事情,其实北国也在做。赵毣只是更勤勉一些,更执着一些,一路摸索着,走了不知多少弯路,花了更大的代价才渐渐明白了其中效用。
    重生之后,赵毣自然不想如过去那般坎坷,他一直试图更早的施行新政,早一些让国家富强起来。他重生的时间点正是得知即将去北国之后。他数次秘密与父皇论证,可惜并未得到父皇认同。他忧思重重彷徨无助,噩梦连连,最终仿佛一夜间长大,背井离乡去了北国。便是他父皇和母后也都以为他是想通了,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只能屈从。唯有他自己满怀期盼,计划北国之行能收获更多。因为赵毣知道,北国的新帝与他的想法很接近。他或许能以此契机,用上一世的那些经验作为交换,与新帝建立起某种共识。
    若是能让南朝北国从此休战,双方比拼经济,甚至一起联手往周边小国倾销货物,总比他们两个大国一直打打杀杀互相敌视互相拆台要更利于民生。北国数次南侵,还不是为了抢掠资源和人口,若是北国特产也能换来更多的米粮钱财,他们何必豁出命去抢?男丁也不会都死于战火。北方本就产粮少,气候寒冷,养孩子不易,人丁又因战乱死伤,抢来的地盘都占不住,何苦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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