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用记号笔把名字圈起来,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王八蛋!”
林静听得却一直在皱眉,说:“有几个疑点。第一,于利民是苏礼平的人,苏礼平是青丘集团的人,为什么苏礼平会让手下散布消息,污蔑青丘集团是妖怪分尸案的幕后黑手?”
“第二,苏礼平进行一系列炒作的动机,是什么?”
这话没人能解答,痞少马上说:“苏礼平既然做了,就一定有动机,我会去调查动机。我怀疑,苏礼平和青丘集团之间的关系不像看起来那么和谐,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林静点头,又看向丁冬和陶磊,用目光示意。
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丁冬脸上一阵迷茫,说:“我负责联络内部的领导们,演戏救人,戏我演了,但是人……”
她说着,声音瞬间哽住。
人没捞出来不说,还没了。他们豪门圈子里的榜样,毫无预兆地没了。
陶磊拍拍她的手,也说:“内部我都筛查了一遍,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没有发现异常。”
他个性谨慎小心,又号称百科全书,对内部的人员关系、背景都了如指掌。他说没有问题,就说明内部没有内鬼。
“那么,最后我来说。”林静将在楚明渊教科书上发现留言的事说了一遍,把留言写在白板上,说:“我个人理解为,他要我们盯着对他下手的人。”
在场所有人一愣,丁冬抖着声音说:“对……他下手?”
难道老大还活着吗?现在那个骚包,竟然是他们老大?
“我想,这句话是他去邕州之前留下的,当时他应该已经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下手。他想让我们留意对他下手的人,不过,我想,现在一样适用。”
林静说:“密切注意谁对那只狐狸精下手,那就是害怕楚明渊的人,他们担心楚明渊装死当卧底。只要盯着狐狸精,就一定能找出对手。”
四人纷纷点头。
林静又说:“分成两个组,丁冬、陶磊一组,盯着苏礼平。痞少、高副队,你们俩盯着狐狸精。特别行动队的都是自己人,你们自己分配,轮流执行。”
“是!”四人仿佛听到楚明渊分配任务一样,瞬间站起来立正。
“对我不用这么紧张。”林静温和地说,“去吧,注意个人安全。”
楚明渊的死就像一道乌云,压在特别行动队头上,叫整个队伍都灰心丧气,茫然无助。现在忽然有了一个目标,还是给楚明渊完成遗愿,所有人的心神才被振作起来。
鸟窝头和丁冬马上行动,高大胖和痞少紧跟在后边,但是离开法医部的时候,痞少又回头问了一句:“林医生,如果……狐狸精和幕后的黑手起冲突,我们是不是……”
要保护他?
“不。”林静漠然地说,“你们的隐蔽更重要,不用管他,他死不了。”
第81章
林静开完会, 狐狸精才伸了个懒腰, 从床上坐起来。
他一身衣服皱得跟咸菜似的,双眼迷茫地定在原地三秒,然后抱着脑袋“嗷”的一声又倒在床上。
“头头头……好特么痛!脑袋是要炸开了吗!”
刚好有个佣人套间外边整理会客厅, 听到声音赶紧敲主卧的门, 问道:“渊先生, 您没事吧?”
“我有事!”阿渊捂着脑袋大叫, “我脑袋疼!”
门外的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 听了他的话不觉露出宠溺的笑——长得帅阳光天真又孩子气的男性, 总是很容易引起这些阿姨的亲妈心理。
“渊先生,你这是宿醉引起的头疼,我给你煮壶醒酒茶, 你早餐吃点沙拉, 补补维生素。你今天好好休息,就会好的。”
等阿渊把自己清洗干净,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时,佣人阿姨咚的一下将托盘放在他面前。
上边一壶水果茶,一个大大的玻璃碗,里头装了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
就是没有一点肉。
食肉系动物狐狸精望着沙拉,怀疑狐生:“你让我吃这个?”
“渊先生, 你要多吃维生素,才能解酒。”佣人阿姨振振有词地说,“放心,吃完休息一上午, 你就好了。”
阿渊心里,简直不是一个憋屈能形容的。
瞧瞧这叫什么事?先是他心爱的静静二话不说搬家,去楚家住了,然后他想借酒浇愁,愁没浇掉,倒是给他浇出一顿素材。
他又不是兔子精,吃这么多水果蔬菜干什么?
“太不爽了……”阿渊喃喃地说,插了一朵西蓝花放在嘴里,一边嚼吧一边想。
一旦他不爽,就像找人撒气。可是,找谁呢?他现在认识的人就几个,跟他有仇的……
“咔叽”,狐狸精咬掉一块胡萝卜,眼中的憋屈一扫而空。
对了,他有仇人啊,苏礼平不是吗?
苏礼平显示欺负了他的身体/楚明渊,又在他去会所当天来搞事,搅坏了他的欢迎仪式,还想给他个下马威,砸他的场子。
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出气筒吗?
不过,要怎么找苏·出气筒·礼平呢?
阿渊一边嘎吱嘎吱地吃草,一边思考,就在这时,他的套间被人敲响了。
汪妈给开门去,领回来一个绝代大美人。
面容绝美,身姿玲珑,气质妩媚,一身墨绿色的旗袍,简直就像从十里洋场走出来的妖姬似的,手里还拿着根长烟杆。
“……”阿渊抱着吃草的装备,谨慎地保持了距离,宣布自我归属权:“这位美人姐姐,我已经是我们静静的了,你有话一定要好好说,我随时会为我家静静捍卫主权。”
胡小姐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惊叹:“我的天……小子,你不认得我了?”
阿渊明白了,也幸灾乐祸了:“原来楚明渊那个不不安于室的男人,还跟你这么个大美人有关系?他可真是不守男道!这种人,就配不上我的静静!”
胡小姐一辈子跟人插科打诨胡说八道,这回总算遇到个比她还能胡说八道的人了。她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意,自己拉了椅子,施施然坐下,还给自己到了茶。
“小子,你别激动,我可没有跟后辈搞在一起的重口味。既然咱们都回到苏家来了,你叫我一声阿姨或者嫡母,都是应该的。”
“嫡母?”阿渊含着叉子仰头想了一秒,明白了:“哦,你是楚明渊那没见过面的老头子的正室?”
“胡说八道。”胡芸轻斥道,“你现在拿到了他的身体,用着他的血脉,当然要继承他的亲属关系。真正算起来,我和你才是一家人,咱们呐,是孤儿寡母。”
阿渊一辈子无牵无挂,除了个林静,世上什么都不在意,登时被她“孤儿寡母”四个字逗笑了。
他有些好奇:“这位阿姨,我听说正室都讨厌私生子,你怎么这么特立独行,还跟主动跟私生子联络感情?”
“因为我现在没钱。”胡芸端着茶叹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为了钱,咱们孤儿寡母应该联手。”
“抱歉,拒绝,我不跟任何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来往,以免让静静怀疑我对她的忠诚度。”阿渊直接拒绝,“另外,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有钱,我大侄子给我安排工作了,我是个有工资的男人。”
“你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三万?五万?十万?”胡芸问,“你知道,原本属于我们的财产应该是多少吗?再说了,苏礼平得罪了你,你不想教训教训他吗?”
前边说的都不算,“苏礼平”这三个字就是瞌睡送枕头,来得正好了。
阿渊放下银叉,问:“你想搞苏礼平?”
“好好说话。”胡芸敲敲桌面,“那个货色,有什么搞不搞的?我只是将我们该得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该拿回来的东西?阿渊又叉了一块苹果,问:“亲爱的阿姨,你有兴趣给我讲个故事下饭吗?”
胡芸嘴角浮起一丝笑,眼神遥远起来,喃喃地说:“这要我从哪里说起呢?”
“不用说太多,什么血海深仇,我不介意,我又不是这身体的亲主人,我抢来的。”阿渊友情提示,“你只要说说,为什么该我们的钱,会落在苏礼平手里就行。打架嘛,师出有名的打起来总是比较顺手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血海深仇什么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有钱是永恒不变的。”胡芸很快和他达成一致,说:“你……”
“阿渊。”狐狸精主动报家门。
“阿渊。”胡芸吸了口烟,却没有烟味传出,更没有将烟气吐出来。“你的父亲,叫苏云崖,是九尾狐族和赤狐的混血儿,他父亲的私生子。他有个孪生弟弟,叫苏云岩,你如果问问你家静静,她应该认识,因为苏云岩的孙女苏笑语,就是在她手下自杀的。”
“苏云岩,就是现在称为大伯公的人,那一房已经彻底不成器了。苏云峰排老二,老三苏云崎,苏礼平就是他的儿子。老四早早地病死,这一支断了。老五苏云岗,最年轻的一个,不过也老了,儿子多得自己都认不全。”
她知道阿渊刚到苏家,对苏家一无所知,所以将话题扯了远些。
“几百年前……具体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我和苏云崖结婚,一起回九尾狐族夺权,帮他做了族长。不过苏云崖这个人呢,刚愎自用,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们各取所需,取完了,我就走了。没多久就听说,苏云峰在苏云岩的帮助下,杀了苏云峰,成了族长。”
阿渊一边吃沙拉一边整理了一下关系。
前族长和现在的老大是孪生兄弟,老大联合老二弄死了前族长。
“那老头子的为人,可太失败了。”阿渊评价,“自己的老婆弟弟全都背叛了他。”
“因为他当组长的时候,苏云岩的混血儿子发疯了,他没理苏云岩的看法,直接杀了人家儿子。”胡芸一摆手,“总之,亲戚关系交代清楚就行了,仇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这都不是重点。”
阿渊非常赞同:“对对,说说钱,钱怎么回事?”
“苏云崖的财产,苏云峰没拿,给其他三个兄弟分了。老大出于愧疚,一分不要,老五要了一部分,我算了下,大概三成吧。剩下的,都落在了老三手里。”
胡芸敲了敲烟斗,也不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出来,她好像只是做一个动作而已,笑道:“所以,你说,咱们该不该去找老三家的麻烦?”
“该。”阿渊将最后一口沙拉吃掉,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事不宜迟,这就行动起来。唔,我来问问,我大侄子给我分配助理不。”
他说着把手机掏出来,给苏远梦发了条语音:“大侄子,我刚夺舍,对现代社会一窍不通,你能给我分配个助理吗?我怕路上撞了车都不知道该赔多少,给讹了怎么办?”
发完语音,阿渊便看了对面一眼。胡芸嫣然一笑,姿态美好地站起来,一边吸着她的长烟杆,一边离开了。
又过了五分钟,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准时敲了门。
“渊先生你好,我是苏总给您派来的助理,您叫我小a就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有需要随时可以叫我。”
阿渊利落地将联系方式一一添加,问道:“你知道苏礼平名下有什么资产吗?给我列个单子,我瞧瞧。”
小a二话不说,立刻回去做表格,没一会儿,电子档发到手机,纸质档也拿了过来。
这么快?难道是早就准备好的?
阿渊拿过来一看,乐了——并不是小a的动作快,而是苏礼平的资产实在太少了。
苏礼平没有结婚,个人名下现在一套房子、一辆车子、一个工作室,工作室还是刚成立没多久的。
“就这样?”阿渊不信,“那天我去接受会所,他还拎了一箱子现金准备砸我呢,只有这点资产,他哪来的底气?”
“三叔公会随时给他打钱。”小a说,“礼平先生的钱,从来都不是自己赚的。”
他说着将另一份表格拿了出来。
“这是三叔公名下资产表。”
阿渊拿着看一眼,然后放在桌上:“这个我看不懂,你只要告诉我,三太爷靠什么挣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