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停,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这看守未免过于松懈了。”
那人道:“这里十三重禁制,一般的人进来法术所剩无几,看守的人就少了……还有谁来了?”
披在肩上的外衫随着他声音一滑,衣角垂在地上,同深如墨色的投影彻底重合。
他虽然美,但是并不柔。眼中隐约可以看到泄出的杀伐戾气,这皮相镀着凌厉,使人很难生出轻佻之心。
虞子栖率先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不自觉清了清嗓子:“定元去了另一边,我们去前头等他汇合。”
他边走拿起定元给的木埙,准备叫定元折返。
身后人看着他动作,隐在阴影中的手指轻轻一转。
虞子栖转过身看着他:“走啊?”
那人一顿,探寻在他后背的视线骤然收回,里头一线星河放宽,展平的唇角往上一动:“仙尊先请。”
然后他直起身,借着随意拉拢外衫遮敛眼中闪过的神色,系着衣带漫不经心的跟了上来。
虞子栖带着人往约好的地点走去。
身后一直跟着的池戮眼看着他轻而易举穿过一道又一道禁制,甚至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他一面反思是禁制太弱了,还是虞子栖太强了。
卧冰室外的禁制打开十三重,过每一重都会压制一次法力,而法力被压制就像被人攥着心脏不停收紧,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池戮饶有兴致看着虞子栖的背影。两壁的光交错打在他身上,挽留不下分毫停顿。
他身在魔界,似乎心还留在仙界。即便处在阴影之中,也沾染不上带着魔气的尘埃。
连背影都格格不入。
之前的通道中杳无人迹,定元还未归来。
虞子栖站在墙边,侧身让过:“进去等。”
池戮毫无防备的越过他进去,仰头望了望圆顶:“原来你们从这里进来的。这本是条废弃通道,昨天刚打通准备运输乌晶石的。”
虞子栖盯着他下颌同脖颈拉伸出来的线条,问:“你怎么知道?”
池戮心道,我的地盘我当然知道。他笑了笑:“我听见他们打通时的响动了。”
虞子栖不动声色又问:“怎么知道是运输的乌晶石呢?”
池戮面不改色的说:“听商云那个叛徒说的。”
虞子栖点点头,望了一眼定元去的方向。
尽头处一片黑暗,别说人影,连光都没有。
池戮席地而坐,托着腮,看着虞子栖,“仙尊去找鬼仙干什么?”
他个高腿长,四肢舒展,外衫委顿在地散在腿边,间断露出来的里衣包裹着肩膀膝盖,顶起一个紧绷的弧度。
虞子栖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又将头转了回去:“问他点事。”
“什么事啊?”
虞子栖留一个背影,不答反问:“商云去做什么?”
池戮想了想,无所谓道:“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虞子栖想起鬼仙的悲惨传闻,顿了顿说:“或许是为了讨魔尊欢心吧。”
身后的魔尊池戮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据说是争风吃醋惹出来的债。”虞子栖偏头看了他一眼,刹那间鼻梁映着偏黄灯光,显出一些暖意来。
但是太短暂了,转瞬就被那寒津津的雾纱羽裳给打败,看起来仍旧隔着寒冰冷雾一般,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仙尊怎么还信传闻呢?”池戮靠在墙上,笑着说:“这事我知道真相,你想听听吗?”
虞子栖正等定元等的焦心,没留神他说的什么,转身走过来坐在他旁边,举着木埙说:“定元的埙,你会用吗?”
池戮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虞子栖势作收回,池戮伸手取过来,“我试试,记不清了。”
他低头摆弄,虞子栖看了几眼他侧颜,“……我一直想问,商云只是个仙君,怎么能把身为战神的你掳走呢?光是法力,你也比他强不少。”
毋庸置疑,等阶越高,法力就随之越高。梦千里身为三巨头之一的仙尊,应当地位和法力都很高才对。
池戮表情更加复杂了。
虞子栖无意打听私事,见状摆手去说别的:“魔尊也太不要脸了,说挖墙角就挖墙角,仙界多少年才培养出来一个商云。”
“……”池戮顿了顿,说不清是什么新奇感觉:“……裕龙殿的香火都记在了商云名下,他有法力作保,又有实战经验,战斗力当然拔筹。”
虞子栖跟着点头,借着恍然大悟往回找补:“对,差点忘了。”
池戮把木埙解开还给他,“按住二孔就可以说话了。”
虞子栖伸手去接,“你怎么知道的?”
“仙界的埙都是同一个解法,仙尊差点把这个也忘了吗?”池戮松手之际轻轻抚过虞子栖腕间,一瞬间传到的指尖的法力十分充足。
确实是虞子栖本人。
结合他之前去找鬼仙,池戮怀疑的想:难道他记忆错乱了?
虞子栖眼睁睁看着他摸了自己的手一把,动作不由一停。
这不合适吧?他心想。
难道仙界也流行性暗示、一夜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