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栖清了清嗓子, “看着我做什么。”
池戮眉梢轻轻扬起,头微微一偏:“你站在那么远做什么, 进来啊。”
虞子栖走进去, 远远的站在池边。
池戮往后靠了靠,长发随意的落在肩上,口吻更加随意的说:“做什么去了?”
“看看寒泉宫建的怎么样了。”虞子栖说:“顺带回了一趟仙宫, 听说裕龙殿的香火台震动, 我去看了看。”
“看出什么来了?”
“定元去蛮荒找谷山灯去了, 我自己没看出来什么。”虞子栖说。
池戮无声的哦了一声, “还去哪了?”
虞子栖:“就随便转了转, 这不是回来了。”
池戮点点头,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便说:“过来点,问你点别的事。”
虞子栖找了张椅子, 坐在上头,远远的说:“我在这里也听得见。”
池戮眼稍一动,露出一点显坏的下眼白来:“仙尊知道吧,这水根本困不住我, 只要我想出去,”说着,他直起身体,跨上池边:“就能出来。”
虞子栖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向后靠去,后背紧紧的贴在了椅背上。
池戮走过去,双手撑住扶手看着他,唇边微微下陷出浅梨涡来。
他俯身压下来的时候连呼吸一起压下来,虞子栖侧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仙尊怎么跟北海谈的?”池戮低声问:“能把杀子之仇都填平。”
虞子栖在他的阴影中躲无可躲,“杀子之仇没法谈,杀继承人却可以谈。北海要的是后继有人,至于谁来继承,那倒问题不大。”
池戮听着他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觉得他每逢这种时刻都在发光。
虞子栖顿了顿,没忍住笑了一声:“我把定元给卖了。”
池戮喜欢看他笑,忍不住伸手指勾了勾他的侧脸。
虞子栖定睛一看,顿时往旁边一躲,“赶紧回去!”
池戮手背崩裂的厉害,血水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哗啦一下子铺满了虞子栖的前襟。
虞子栖一声卧槽脱口而出,刹那间豁然起身拦腰一抱,几大步径直带向水中!
“哗啦——”
水面波荡摇曳,溅起一层破碎的水花。
虞子栖捞起他的手,沉在水面之下看了看。破碎的手背逐渐恢复完整,流动的水将最后一丝血迹也带走了。
虞子栖松了一口气却没松手,忍不住骂道:“你他妈,说了多少遍,不准离开水,你当我说着玩的吗?”
池戮想抱他,被他一挥手抵开了。
虞子栖冷笑一声,指着他说:“别来这套。”
池戮看着他,虞子栖也态度坚决的看着他。
“其实没……”
池戮‘事’字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俊貌从门边探出头来,手里拿着只埙举着,“尊尊主,定元元,找仙尊。”
虞子栖又点了点池戮,留下一句:“一会儿再收拾你!”这才出水往门边去。
他迈出水池的刹那间,身上的衣裳便已经干透了。
笼纱衣恢复成轻飘飘的柔软模样,在空中划过去的弧度严丝合缝的同池戮的视线合在一起。
俊貌往前迎了两步,虞子栖接过那埙,定了定语气,温和道:“定元。”
定元在那头吃惊的问:“仙尊,我刚刚跟你通话,你猜那头是谁应声的?”
不等虞子栖拦,定元整个人都震惊的继续说:“是闻笛!怎么会是闻笛呢??你把那个新的埙送给他的了吗?!”
虞子栖下意识去看池戮。
池戮靠在池边,话音落地的同时他也看了过来。
虞子栖赶在对视之前收回视线,随意道:“嗨,我说怎么找不着了呢,原来是让闻笛给拾了去了!”
定元在那头沉默了几息,然后疑惑的说:“不对啊,闻笛关在……”
余光之中池戮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暗,虞子栖往外走,走到门边却被禁制拦住了去路。
他转身极其自然的靠在了石壁上,打断滔滔不绝的定元:“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事吗?!”
他飞快的问:“没有别的事了???”
定元在那头顿了顿,再开口多了些恍然:“对对对,有有有。”
虞子栖不明显的松了口气,“快说!”
“有个好消息,”定元说:“裕龙殿的招魂阵内今日聚出龙息了!”
虞子栖以为自己听岔了:“谷山灯不是说至少万年吗?”
定元激动的说:“商将军在凡间打赢一场战役就是数以万计的香火,裕龙殿每每香火大盛,今日香台震动,请谷仙来看,招魂阵内竟然已经聚出龙息了!”
虞子栖也跟着激动起来:“太好了!”
定元跟着激动片刻,转头又说:“刚刚我要告诉你这个消息,一连通,竟然是……”
“定元!”虞子栖猝然打断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有事情要找你说!”
定元:“……什么事?”
“喜事。”虞子栖字字清晰说:“改天我去找你。”
定元终于敏感的察觉到什么,犹豫道:“那我……先关了?”
虞子栖如芒在背,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嗯。”
定元警觉的掐断了通话,埙刹那间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