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善基地的应急门已经锈死,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撬开。打开门的时候,他以为会看见一望无际的腾格里沙漠,然而没有。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山林。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不远处的湖泊闪烁着粼粼波光。
时岁奔向湖边,看见有水鸟凫于水面,还在啄食着水里的鱼虾,想来这湖泊十分干净,便掬起一捧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水质清甜。
他洗了把脸,四下张望一番,在旁边的树上看见了一块悬挂的木牌,上面写着:
蜜蜂森林阿拉善保护地——阿里西西。
护林员:张春生,通讯号233*****233。
看样子人类社会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阿里西西都传承下来了?时岁不禁感叹:“果然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啊。”
他想联系那位名叫张春生的护林员,一摸口袋反应过来,他没有这个时代的通讯设备。
于是他到树林里找了些野果,坐在湖边,先勉强填了填肚子。
水鸟一家老小在湖里游玩,鸟妈妈把自己叼到的小鱼喂给小鸟,鸟爸爸张开翅膀驱赶着其他抢食的鸟群,一派和乐安详的景象。
然而没过多久,时岁发现不大对劲。
先是小鸟唧唧叫了两声,一头歪进了水里,鸟妈妈焦急地把小鸟从水里叼出来放到自己背上,正要往岸边游,还没游到,自己也一头栽倒。
随后是鸟爸爸,其它鸟群……
时岁一颗果子没吃完,目瞪口呆地看着整个湖泊发生骤变,水鸟一家浮在水上没了声息,其它鸟群似乎受到惊吓,乱窜到了林中,而湖里的鱼虾,竟然全部翻了肚皮。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水里有毒?
时岁抠了一会儿喉咙,没吐出什么来,但他自己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正慌乱间,远处传来越野摩托的引擎声,一位大叔风驰电掣地顺着小路赶过来:“监控报警了,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
时岁拿出按压舌根的手指头,连忙解释:“我、我不知道啊,它们突然就这样了!”
大叔见他一身运动装,手边放着背包,当他是来旅行冒险的游客:“我叫张春生,是这一片的护林员。你别动,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跟我说。”
“哦哦,好的。”时岁把情况照实说了。
“我们这儿一向没有污染,难道是反对派蓄意投毒?总不会是变异种吧……”张春生一时也没了主意。
时岁听不懂,也不敢随意插嘴。大叔见他傻傻愣愣的,没什么威胁的样子,也没多管他,打开手腕上的通讯器,向上面汇报的情况。
经此一事,时岁自己刚采来的果子也不敢吃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湖边石头上。
张春生汇报完了,走过来看着他:“你是目击证人,别乱跑,回头还要做笔录的。”
“好的张叔。”时岁点头,心说自己本来就是想投奔现代人类的,还能跑到哪儿去呢。
两人在原地等着科研所派出的调查人员,隔着几米远,张春生都能听见时岁肚子咕噜噜地叫,觉得好笑:“没吃东西?”
时岁望了望石头上的果子:“就吃了半个果子。”
张春生拿起一颗:“没事,这果子能吃,水多还甜,我们经常摘了吃。现在多半是这湖里出了问题,跟果子又没关系,怕什么?”
时岁还是摇了摇头。
张春生嘲笑他:“年轻人,胆子就这么点大啊,你自己刚刚吃了不也没事吗?”说着他咬下一口,嘎嘣脆。
“……”时岁想了想,还是算了。
几口吃完,张春生扔了果核,看看通讯器:“怎么还没来……”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所有感官都像失灵了一般,眼前的景色变得朦胧,耳朵也听不清了,手脚如有千斤重,强烈的晕眩感袭来,顷刻间让他倒了下去。
时岁吓了一跳,冲过来扶他:“张叔?张叔!”
却见张春生费力地抬起手,颤抖着指向他:“你……是你……”
时岁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昏迷前,张春生用最后的力气,按下了通讯器上的红色按钮。时岁看见那个腕表形态的通讯器开始发送数据:检测用户体征,生命垂危,一级警报,救助请求已发送。
时岁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漆延接到求助信号的时候,一时没回过神来。
近期北部突然出现大规模的变异种,他率军驻扎在此。刚刚完成一波清剿,正在回指挥部的路上,通讯员忽然跟他说扎尔湖附近有平民紧急求助。
他本以为是有变异种入侵,立即查看了那里的实时生物反应图谱,却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扎尔湖附近没有变异种的红色生物反应,但那里的生物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病态,向他发送求救信号的平民,以及他周围的动物,都已是代表“垂危”的深蓝色。
这些生物图谱以放射状分布,而整个放射状的中心,是一个白色的圆点。
那是个普通人类。
他的队伍里有军医,按照就近原则,他们立即向求救地点出发。
时间紧迫,漆延亲自驾驶了小型运输机,载着两名军医和两名近卫赶到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