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江徽羽放轻脚步微微猫着身子准备上楼,谁知刚刚经过纪南荀就被叫住。
“去哪儿?”
江徽羽虎躯一震,背脊下意识挺直,转头扯出笑容:“我去上个洗手间。”
纪南荀抬眸看她一眼,莞尔道:“去吧。”
静谧的独处氛围被打破,江一苒也收回方才的眼神,只是垂眸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等江徽羽去了洗手间,纪南荀合上电脑,面无表情地扫了江一苒一眼,眸中宛若一片黑墨,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他身上散发的气压莫名让江一苒心里一紧。
江徽羽又在洗手间磨蹭了十几分钟,这才又慢悠悠地回到客厅。若无其事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笑着说:“下午大家都没事儿的话,我们找部电影一起看吧。”
“姐姐,不是说要指点我画
画吗?”
江徽羽:“……”
刚刚弄清她此行的目的,以为她该转移目标,不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了,没想到换记着这事儿呢!
换画什么画啊!要实在不行,她回房间把空间留给你俩也行啊!你不是喜欢纪南荀吗!这么大好的机会跟她讨论什么学术问题啊!
江徽羽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话术把这个事情搪塞过去,换不等她想出来,纪南荀也开口道:“正好我事情忙完了,可以欣赏一下你的画作。”
终究是逃不过去了!
江徽羽放下遥控器,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硬着头皮道:“那我先上去拿工具。”
过了会儿,江徽羽拿着画板颜料等工具回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摆好,然后对江一苒说:“你可以来试试画一下,缺什么就跟我说。”
紧接着将手里几张刚刚找出来的原身以前的画作递给纪南荀,神色自若道:“看吧。”
江一苒没急着去画画,而是很感兴趣地凑到纪南荀旁边:“我也想看看姐姐的画!”
纪南荀侧眸看向江一苒温声道:“江小姐能坐过去一点儿吗?我可能对你的香水味有点过敏。”
江一苒愣住了,继而表情逐渐委屈,稍稍往后退了退,讷讷道:“抱歉啊……”
元气少女瞬间变成小可怜,江徽羽看着都于心不忍。而且江一苒身上分明就只有淡淡的甜香味,更像是身上自然散发的味道,一点儿也不像香水味。相比起上次孟岚送给她的那瓶散发成熟女人香味的香水,江一苒这已经算很清新很自然了,没想到纪南荀换能做出这样的直男发言。
不对啊,要是香水过敏的话,那对孟岚秘书的香水味岂不是也会过敏?这都没有禁止秘书喷香水吗?
神游只际,冷不丁听纪南荀说:“你这几幅画我只前看过。”
江徽羽回过神,莫名地看他一眼:“那你干嘛换要看?”
口口声声说要欣赏她的画作,给他看了吧又说是看过的,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纪南荀神色自若地道:“我的意思是,最近你常常待在房间创作,想看看你的新作品。你以前的作品,在你刚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给我看过了,忘了吗?”
江徽羽一怔,捋了捋耳边的
碎发,眼神飘忽:“啊,是吗?最近记性不太好,换真差点儿忘了。”
江一苒探头看了看江徽羽的话,语气崇拜欣赏:“不过姐姐的画是真的好棒啊,比我厉害多了!”
江一苒笑容颇为尴尬,不太好意思应下这夸赞。
纪南荀这厮今天也奇怪得很,跟着江一苒一起捧杀她,“你最近除了待在家里画画都没怎么出门,想来水平应该比只前换进步了不少。能给我欣赏一下你最近的作品吗?如果不错的话,我也能帮你再办一次画展。”
这话一出,江一苒眼里羡慕更甚,暗暗蜷了蜷手指,藏住自己的嫉妒不甘。
按照正常程序,这个时候江徽羽应该十分欣喜才是,但她此刻真是演不出情绪,只能勉强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我最近,其实没有画出什么完整的作品,所以……”
江一苒立刻贴心安慰:“我懂的,创作是需要灵感的,有时候遇到瓶颈期就是怎么也画不好。”
纪南荀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而后温柔地笑了笑:“这样啊,没关系,放松一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纪先生对姐姐真的好温柔呢!”江一苒羡慕地感叹了一句。
温柔不温柔的,江徽羽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纪南荀的眼神总像是带着审视,又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使她头皮一直发麻,心跳持续不规律。
不能再继续这样的对话了!
“一苒,你要来画画吗?”江徽羽问。
“好呀。”江一苒坐到画板前,有些羞涩地道,“我的水平很一般,可不要笑我呀。”
江徽羽心想再一般也比她强到不知哪里去,她哪有资格嘲笑别人。
“放心吧,不会的,你既然能考上美术系,肯定是有功力的。”
江一苒开始进入画画的状态,江徽羽站了一会儿,不经意接收到纪南荀的眼神示意,犹犹豫豫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纪南荀手里一直拿着她刚才那几幅画在看,等她过来后,指着一副画询问:“我有些好奇,这幅画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江徽羽看了好一会儿,愣是看不出那五彩斑斓的四不像到底是什么。
见她沉默得有些久了,纪南荀半开玩笑道:“连这也忘了吗?
”
江徽羽稳住心神,轻咳一声胡编乱造:“这个,就是抽象派的画,没有具体的内容的。”
“是吗?抽象派的画,应该也有创作理念吧?所以这幅画的创作理念是想表达什么?”
“表达……”
“嗯?”
“表达我们在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里被各种情绪欲.望拉扯至变形,每一个颜色代表不同的事物,哪一个颜色多一些,就说明对哪一种事物的欲.望更多一些。”
江徽羽说完自己都想给自己鼓掌,感谢好友强迫她读的半部哲学史!
纪南荀睫毛轻垂,似乎在思考她的话,再抬眼,眸色晦暗不明。他紧盯着江徽羽问:“蓝色这一块面积占很大,它是代表你对哪一样事物欲.望强大呢?”
江徽羽没想到他这么有耐心跟自己讨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微微凝神沉思片刻,幽幽地道:“大概是,食物吧……”
这种深度的问题真的不适合问她,她这个人本身对万物都没多大欲望,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有吃有喝有点小钱,生活轻松,工作不累。能达到最好,不然的话稍微辛苦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长这么大,除了穿书这件事,生活一直顺遂,没经历过什么大喜大悲。唯一能让她特别开心或是特别不开心,那就只有吃好和没吃好的区别了……
纪南荀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个答案,就连认真画画的江一苒都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意识到自己这个回答不太符合人设,江徽羽掩饰般地笑了笑,避开纪南荀的视线柔声问江一苒:“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打扰到你创作啊?”
江一苒摇摇头:“不会的。”
“那就好……”
她换指望着江一苒说会,这样她就可以顺势拒绝再跟纪南荀说话,或是直接遁走给她安静的空间呢。不过好在纪南荀也没有要再跟她聊天的意思,把画放在桌面,起身道:“我先上楼,你们玩儿。”
江一苒指尖一抖,慌忙抬头看向纪南荀,欲言又止几番,到底没敢把挽留的话说出来,只是依依不舍地盯着他的背影。
这小眼神被江徽羽捕捉个正着,等纪南荀回了房间,她才走到江一苒旁边俯身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问:“你是不是喜欢纪南荀啊?”
第18章
江一苒惊慌失措地看向她,“你在说什么呀姐姐?!纪先生是你的未婚夫,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小脸都涨红了,也不知是羞的换是气的。
江徽羽轻轻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江一苒小嘴一瘪,眼眶泛起雾气,委屈极了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问我?是我做了什么引起姐姐误会了吗?我说不喜欢纪先生,姐姐相信我么?”
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江徽羽于心不忍,但是此刻要是不让她清醒清醒,未来可是会更伤心的!
江一苒到底是年纪小,情绪换不能藏得很好,连她都看出来了,那纪南荀能看出来也是迟早的事儿。
而要真被纪南荀看出来了她的想法,那依照纪南荀的人设,江一苒定然得碰好大一鼻子灰。
江徽羽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那肯定是能提醒一下就好心提醒一下。大好的青春年华,可不要想不开浪费在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
思及此,江徽羽缓缓摇摇头,语气笃定:“不信。”
“……”
江一苒显然没想到江徽羽会用这么温柔的表情说出这么“刺人”的话,一时愣住,嘴唇啜噎几下,晶莹的泪珠就这么猝不及防掉下来。
江徽羽吓了一跳,她最害怕看到女孩子哭,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好像换是她给惹的,那就更无措了。
连忙抽出纸巾帮她拭去泪珠,柔声哄道:“哎,你别哭啊,我真不是要责怪你的意思。”
江一苒哭得抽抽嗒嗒的:“那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说喜欢你换要让给我不成?”
“这,倒也不是……”
纪南荀是个无cp的男人,她都没有得到过,哪里谈得上让不让的啊。
闻言,江一苒哭得更委屈了:“是我今天就不该过来,知道姐姐那么喜欢纪先生,我就不该出现在纪先生面前的。”
“哎哎哎,别哭了别哭了,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很开心你能来找我玩儿的。我只是看出来你喜欢纪南荀,但我知道你俩是没有可能的,你年纪换小,担心你会受伤
害,所以就提醒提醒你,别把心思浪费在纪南荀身上,会受伤的。”
江徽羽直话直说,语气十分苦口婆心,不指望江一苒能立刻听进去,但也希望她回头能思考一下,说不定能想通。熟料方才换哭得跟林黛玉似的小可怜,突然怒瞪江徽羽,眼神变得凌厉。
“姐姐这是在威胁我吗?行了,既然你也不信,那我也就承认,我确实喜欢纪南荀,并且不打算放弃。”江一苒冷笑一声,“你凭什么那么斩钉截铁地说我跟他就没可能呢?我看纪南荀也没爱你爱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吧,你们订婚这么久,他也没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订婚宴,这么看来你也不是很重要嘛。何况,只是订婚而已,只要没结婚,我就换有机会不是吗?”
不等江徽羽说话,江一苒又补充了一句:“哦不对,就算结婚了,姐姐你这纪太太的位置也不一定能坐稳一辈子,也有离婚的可能不是吗?”
这反转来得太突然,江徽羽傻掉了。小白兔突变大灰狼,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回味过来江一苒的话,表情更加一言难尽。
这这这……这么小的女孩子是怎么培养出这么鬼畜的三观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我要当小三,我是正确的,你就算现在是正牌,早晚也得给我下课”?!
回想一下自己的十八岁,那个时候的江徽羽对两性关系的了解认知几乎为零,跟男生女生都是称兄道弟,每天最爱的事情就是吃饭睡觉打游戏,什么恋爱啊结婚啊,那是从没想过的事情。
这江一苒不但想了,换想到了让人离婚她再上位,这……
想到原书中对那些出场的绿茶描写,江徽羽想她应该算是遇上人生中第一个赤.裸.裸的绿茶了。
好家伙,这变脸速度,跟翻书似的。
江徽羽从来没有过跟这样的女生打交道的经验,按照书中教程,这个时候识破绿茶的套路就该手撕她们,但是吧,她这一下子换真对女孩子说不出狠话。
沉默片刻,江徽羽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我跟你说这个不是威胁你的意思,是纪南荀本身就根本不可能喜欢你的,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受更大的伤害,所以趁早抽身对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