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他想见见自己的儿子,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对错他此刻已经无心计较了,他只是想知道他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从一个人人称道的好孩子转瞬之间就要变成阶下囚了。
只是案情调查期间他没有办法见到沈录,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去请最好的律师,希望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只是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殷晏留着唐欢和沈录做到如今这种地步才出手,自然不会让他们再有翻身的机会,而且他也不可能做了这么多准备仅仅只是为了对付两个人。
所以沈父天价联系律师的行为被曝光了出去,抵制沈氏的呼声一下子就发展到了顶峰,这种情况下,沈氏的股票也迅速下跌,几天之内迅速跌停。
虽然以沈氏的体量不至于和余父的公司一样直接因此受到毁灭性打击,但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了。
殷晏并没有结束他的休假,但看着唐氏和沈氏短短时间就接连遭到重击,没有人再敢觉得会因为殷晏休假而有什么可趁之机了。
沈录和唐欢在招标会上试图用挑衅殷晏的方式激起大家共同对付殷晏的目的自然也不可能再达成,而与之相反的,他们的所有打算最终都落到了他们自己公司的头上,如今沈氏和殷氏得罪了殷晏,又在舆论上正处于风口浪尖,这种时候大家觉得不去捞一杯羹就是亏了。
短短的时间内,唐氏和沈氏既要面对舆论的压力,又要安抚内部的员工,还要应对曾经那些合作伙伴的暗算,层层压力下不管是哪家,对于还在牢中的两个人都腾不出太多精力了。
这些事还在拘留所中的唐欢和沈录自然不会知道,可是他们不蠢,从那些罪证一项项摊开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没多久就明白过来,他们所以为的成功恐怕不过是殷晏给他们挖的陷阱而已。
直到律师进来和他们说了一些事后他们才知道自家公司因为他们变成了什么样。
律师得知他们的罪行证据确凿后也知道给他们做无罪辩护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让他们摆脱主谋的身份,尽量减轻自己的罪责。
而唐氏的律师更是希望唐欢能解释清一切都是他的个人行为,是受人蛊惑,和唐氏并没有任何关系。
唐欢从那些罪证被一项项摊开在自己面前时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大概要被唐家放弃了,所以听到律师的话情绪波动并不大,只嘲讽的笑了两声。
直到此时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从小就知道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必须用尽手段,那么他为了得到余然做出这些事也没有什么错,他错就错在还是不够谨慎而已。
可是,真的是他不够谨慎吗?
唐欢开始回忆起他和沈录从头到尾的布局。
明明用的人按理说都是不会被怀疑的,可是从那些证据来看,殷晏却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一样。
这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他们一开始疑问却没有追究的问题,那就是宋言川告诉他们的那些消息是怎么来的。
他们一开始以为这是宋言川多年的布局,可是如今再仔细想想,宋言川的年纪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而且他也不过是余家一个管家的儿子,就算他再怎么有能力,他能得到这些殷氏内部的消息吗?
算起来不管是唐氏还是沈氏都没有放弃过往殷氏安插人手,可即便这样,他们也没有得到过宋言川所知道的如此隐秘的信息。
他们当时只觉得宋言川是被殷晏送进监狱的,又和他们一样想得到余然,所以自然而然相信了他和他们是同一阵营的,可是如果不是呢?
信任有时候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不仅是唐欢,沈录在和律师复盘的时候,他心里也开始怀疑起宋言川来。
毕竟宋言川的消息来源他说不清楚,可那些消息明显又不是他能得到的,而现在看来殷晏又仿佛对他们所做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这种情况下除了他们之中有人泄露消息,几乎找不到别的理由。
于是,再下一次审讯时,不管是唐欢还是沈录都说出了一个新的人名——宋言川。
律师有一句话说得对,如今他们已经不可能脱罪,那最该做的就是摘掉主犯的名头,这样判刑的时候才会更轻。
不管宋言川是不是故意给他们下套,把罪名往他身上推都是一个不亏的买卖,如果是他下套,那正好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不是,那这些事也确实是他做的。
因为宋言川早就在监狱了,所以在两人没说出他名字之前,警方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参与的人。
在服刑期间教唆犯罪,这情节可以说是恶劣了。
宋言川很快被提审。
监狱内部对外界的消息是很不通达的。
宋言川还算着时间觉得唐欢和沈录这时候应该差不多成功了,却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成功的消息,而是那两人被捕入狱,而他也要再加上一个教唆犯罪的罪行。
他在得知一切的时候甚至有点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呢?
明明曾经殷晏就是这么败的啊。
这次他不仅站住了先机,还说动了沈录和唐欢提前动手,他们怎么会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