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江遥又哭又闹,又打又笑,最后一屁股坐地上死活不肯动,嚷嚷头晕。
江逸扬听得头痛不已,干脆背起他,把狐咪丢到他怀里。
繁星闪烁下的空荡荡的偏僻街道,两边挂着晃动的灯笼,发着微弱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江遥在江逸扬背上不老实的乱蹭,嘟囔:“扬儿。”
“唉?”
“扬儿!”
“嗯?”
“扬儿扬儿!”
“说话!”
江遥蹭了蹭他的脖子,搂紧他,“没事。”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跳动着光影,水光粼粼地招人怜惜。他把脸贴近江逸扬的肩膀,微不可闻的叹气,喃喃:“真没事……”
江府小厮阿全是土匪一个,后来偷偷溜出了土匪帮,去了肯必豪帮工,江逸扬喜欢他机灵,就把他带回江府了。
阿全刚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家老板是兰陵王的义子,所以当他看到王爷从老大卧房里走出来时并不惊讶。
但王爷打着哈欠,衣领松垮的露出了奇怪的痕迹时,阿全有点纳闷了。
再当他看到老大搂过王爷,亲昵地帮他整理没系好的中衣带子时,他彻底震惊了,谁来告诉我,两个男人不可能……
江府管家福伯的女儿小鸾在他旁边幽幽的吐出一句:“不要试图欺骗自己了,他们俩就是那种关系。”
其实接受完也就没事了,阿全纳闷的是,既然王爷和老大是,咳咳,那种关系的话,为什么有个朝廷命官徐大人动不动就来找大嫂(原谅这孩子的土匪称呼吧。),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呢?哼,那姓徐的一定是想横刀夺爱,抢走大嫂!
可是每次那人都是微微笑着,温和有礼的问道:“请问,王爷在吗?”儒雅的书生模样,哪像是个道德败坏的第三者啊?
阿全好几次都差点被蒙骗过去,狠掐自己几下,心下咆哮,这人不是好人,不是好人啊!
为了捍卫老大,忠心耿耿的阿全每次都干脆地,冷淡的拒绝,“王爷不在!”
多了几次,那人就不再来了,阿福以为自己成功帮老大杜绝了一个祸患,自得不已;又怕老大瞎操心,便也没有告诉老大。
反正现在把这人解决掉了,何必让老大烦心嘛。阿全嗑着瓜子,晒着太阳如是想。
云来的酒窖里,江逸扬对着快空了的酒罐犯愁,他并不懂得如何酿酒,而紫苏跟莫丁又都不在身边,这样下去,云来酒楼引以为傲的酿酒就要断货了。
小狐咪艾叶蜷缩在角落,若有所思地迈了几圈小狐步,溜出了门。
江逸扬手指夹着一沓订单,把云来的侍女小厮问了个遍,没有人知道云来有名的秋叶酿如何酿制而成,应是莫丁的独家手艺,不轻易外传的。
江逸扬揉揉太阳穴,眼见天色渐暗,惦记着妖孽闹着要吃的茄汁肉片,忙整理了东西赶回家。
江遥托着腮趴在饭桌上愁眉苦脸的,心不在焉地捏着筷子在肉片里翻来翻去。
小鸾纳闷:“少爷今天又唱的哪儿出啊?”
江逸扬看了江遥一眼,“穿越回火星了吧。”夹了筷白菜放江遥碗里。
江遥蓦地清醒,筷子在碗里一阵乱戳,嗷嗷怪叫,“我不爱吃白菜啊!”随即脸色一正,忧伤的叹息,“人活着怎么这么累呢?”
小鸾做呕吐状,“少爷,你……”她一推碗,虚弱的站起来,“你们俩慢慢吃吧……”
江逸扬无力:“死妖孽,你又抽什么风?”夹起一筷子白菜塞他嘴里,眼神柔和,满满的宠溺,“乖,多吃菜对身体好。”
江遥鼻子一酸,忙低下头嚼着白菜往嘴里刨饭,眼眶有些湿润。
忽然感觉到微凉的手指擦着他的脸颊,听见江逸扬的责备:“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吃得满脸都是。”
江遥埋着头,带着浓浓的鼻音:“要你管。”
江逸扬戏谑的“咦”了声,“哟不会是哭鼻子了吧?”捧起妖孽的脸蛋看了又看,亲了亲他红通通的小鼻子,笑嘻嘻地:“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
江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心下百感交集,有些刺痛。
他轻轻的叹气,我这是做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小鸾端着水进来,惊道:“太阳打四面八方一起升起来了吗?你这么早就起来干嘛?”
江逸扬烦恼的转圈,把酿酒问题说了一遍。
小鸾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待会儿把茯苓叫来问问,他从小跟着小紫苏,就算不知道酿酒方法,也应该知道该如何联系到小紫苏。”
江逸扬摸摸鼻子,“嗯,应该没错。他最近来的越来越频繁了。”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阿全的喊声:“扬少爷,茯苓又来了。”
江逸扬笑得意味深长,“哎怎么回事儿啊,茯苓可是直的,总不至于被我迷得七荤八素吧。”凑近了鬼鬼祟祟道,“快去**他,搞到解决云来酿酒的方法。”
小鸾瞪圆了眼睛,气恼的一跺脚跑了出去:“**你妹啊!谁知道那死人头来干嘛的!”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
茯苓捂着茶杯,眼神不由自主的往里屋瞟。看到那抹俏丽的身影后,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那去了。
小鸾板着脸,“喂问你点事儿。”
茯苓正了正脸色,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哟你不是能吗?什么事儿还用问我啊?”
小鸾哼了一声:“告诉你,对你微笑,纯属礼貌,要不是因为莫丁和小紫苏都找不到,谁跟你这死人头说话啊,浪费体力。”
茯苓跳了起来,气冲冲道:“好啊,那就别问啊,死丫头!”转身就走。
小鸾冷冷道:“走啊,反正解决不了这问题吃亏的是你家公子和莫丁老板,云来又不是杨少爷的产业。”
茯苓停住了脚步,忍气吞声的转过头,“快说!”
小鸾简要的说了问题,最后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茯苓苦思了一会儿道:“我对酿酒不怎么懂,每次都是艾嵩帮着莫老板酿的,他应该比较懂这个。不然这样,我回去跟艾嵩说说,你们有时间去问问他。”
小鸾不冷不淡地:“嗯,谢了。”
茯苓背过身去,嘴角盛满笑意,心道,死丫头,说句谢谢都这么别扭。
第二十七章 自古情路多坎坷(上)
小剧场
妖孽双腿缠上江逸扬的腰,娇羞地叫:“扬儿好坏,勾引我。”
搂着江逸扬“吧唧”一下,“还偷亲我。”
乱七八糟的扯掉江逸扬的衣带,“哎呀还脱我衣服。”
惊慌的扯掉自己的上衣,“你,你不要过来,我叫人了。”挤出两滴眼泪,“呜呜,我跟娘亲说你强迫我,都说不要了……”
缩在床的一角,惊恐地望着江逸扬,“你,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扯过狐咪的大尾巴,掐住脖子,威胁道:“再前进一步!我就掐死它,我们同归于尽!”
丢掉狐咪,趴在床上,“呜呜,我错了大侠,你饶了我,我以后帮你暖被窝。”
被妖孽扒得衣衫不整的江逸扬悠闲的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妖孽演的生动投入:“……”
小剧场
小鸾狐疑地东张西望,“这儿真的是有名的花街吗?怎么这么冷清?”
江逸扬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是大白天呢好吧,这里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营业的,拜托有点常识好吧。”
小鸾白了他一眼,出言讥讽:“您是常客当然知道了,像我这种纯洁无暇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知道这些黄色常识呢?”
江逸扬忙不迭的点头,“哎哟,实在抱歉,黄花鸾。”抬手扣了扣竹里喧门环。
很快茯苓便来开了门,见小鸾也一起跟来了,压抑住心里的喜悦,故意目不斜视道:“江公子,艾嵩现在有点事,你先到后院休息下吧。”
小鸾哼了声:“狗腿。”转向江逸扬,笑道:“你们说事儿好无聊,我先去参观下啦。”
然后对茯苓扬了扬下巴,“带路。”
茯苓嘟哝着转身:“死丫头。”嘴角溢满笑意。
江逸扬百无聊赖的转动着茶杯,听到院门口传来脚步声,忙站起身来。
来人是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衫,约十六七岁的圆脸少年,端着茶盘。
江逸扬笑着一拱手:“艾嵩公子吗?”
圆脸少年慌忙放下盘子回礼,小声道:“江公子误会了,艾嵩是我的哥哥,我是艾叶,给江公子带了些点心。”
江逸扬客气道,“那就麻烦艾叶公子了。”
艾叶脸微红,摆手道:“江公子客气了,我们这些下人哪担得起公子这两个字,江公子叫我艾叶便可。”
江逸扬对这个腼腆纯真的孩子很有好感,微微笑道:“艾叶。”
艾叶耳根刷的红了,手忙脚乱的倒茶。一不小心碰翻茶杯,吓得连连道歉,又用衣袖去擦。
这时江逸扬按住他的手,艾叶慌忙抬头,见江逸扬扬起嘴角,“我来吧。”解下手帕擦干桌子。
艾叶心突突乱跳,强装镇定地问:“江公子不知来我们竹里喧有何事呢?”
江逸扬拧干手帕,想道,说不定艾叶也知道酿酒方法,毕竟是兄弟嘛,于是便笑道:“你家公子把云来托给我掌管,可最近云来的酒酿已经不够了,我又不知道如何酿酒,所以来请教下艾嵩公子。”
艾叶小声道:“江公子不嫌弃的话,秋叶酿,百花酿等酿酒方法,艾叶以前常帮公子的忙,也略懂一二。”
江逸扬惊喜道:“真的吗?那能不能劳烦艾叶详细说说呢?”
艾叶羞涩的笑了笑,“江公子如果信得过艾叶,不如把酒酿种类和数量给艾叶列个清单,艾叶帮公子酿好了送去。”
江逸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那太麻烦了……”
艾叶打断他,轻松笑道道:“江公子就不要推脱了,艾叶本来也是闲着没事,只是爱好酿酒罢了;再说,云来酒楼是莫丁公子的产业,艾叶也有义务帮忙啊。”
江逸扬摸摸鼻子,“既然艾叶如此坚定,那我也不推脱了。我现在就写个清单给你,十日后来取行吗?”
艾叶认真道,“江公子,艾叶所酿的酒并不是成品,要在酒窖里存放一段时间才能饮用呢。”他想了想,“不然这样,竹里喧有公子以前留下的酒酿,不如江公子先拿去,日后再归还,如何?”
江逸扬思忖了下,爽快道:“行,想来小紫苏也不会介意。”他拍了拍艾叶的肩,笑道,“艾叶真是帮了大忙了,以后一定好好请你一顿。”
艾叶不好意思的笑道:“何足挂齿,那我去装酒了,等会儿让茯苓送到酒窖。”
江逸扬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先告辞了,麻烦艾叶跟艾嵩公子说声不必麻烦了。”
艾叶抿着唇应道:“好的。”
江逸扬离开了好久,艾叶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他摸摸自己滚烫的脸,自嘲地想,艾叶啊艾叶,你就这点出息,说句话都紧张半天。这样下去逸扬怎么会看上你。
他慢慢的转身,惊得往后一退,艾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子角落,静静地注视着他。
艾叶嘟囔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