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每代帝王都会赐一块免死金牌给自己最亲近的人,虽明月并不需要什么免死金牌,但重阳还是在软磨硬泡下让明月收下。而轩辕家族一向以富足称道,明月此举,实给吴墨足够强的后盾支持。而明月此举,也一石二鸟。战乱之下岂有完璧之家,让吴墨随便调遣轩辕家族的财物,也是给轩辕家族找了个管家和靠山。有此,百年家族基业也可避免毁于一旦。
明月既然继承了少主之位,自然不会和家族中的老人那般,想要借着战争发财。虽然以前轩辕家族也靠着在战争发财。但以前轩辕家族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而重阳是什么样的人。重阳那么的睚眦必报。怎么会容忍自己奋不顾身的别人来打劫。一个家族再怎么厉害,也是没有办法和国家抗衡!
“机关算尽,明月真是仁善之王。老朽现在如何不从。若是公子还有时间一统天下,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那先生可是答应出山?”
“老朽曾立下誓言,能做到石碑上那三件事的人,老朽自会随其出世。”
“这是北冥丞相之相印,明月在此替天下苍生感谢先生大恩。”说着明月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响头。跪着把相印举国头顶,双手奉于吴墨。吴墨并未说什么,任明月把三个头磕完。诸国统一之路艰难,开国功勋多死难,吴墨将要走的路还很长。辅佐明主统一天下本是吴墨的心愿,当初隐归山林,说是避敌,实则无良主良局。既身怀利器,若遇天时人和之机,自会出世。
“咳……”看到吴墨接了相印,明月心中一松,就在这原本乱作一团被强制压得紧的真气瞬时反噬,让明月冷不防咳出一口血来。
第六十五章:迎接新相
自把重阳用药迷昏之后,明月便连夜赶到栖凤山,在吴墨答应出山后,突然心中的石头落下,紧张的身体一下松下,这身体反而更差了,一下子便吐出血了。舍利子虽然给他力量,但明月的身体却早已如一座梁木将要断裂的房子。纵然有墙在撑着,却也没有太多的作用。
大厦经风雨而将倾倒!
“唧唧!”主人!
看到明月吐血,小白鸟立即大叫起来。在小白鸟的印象里,明月一直是最强大的,这下子看到他这个样子,禁不住有些惊慌。
“明月这是……”可是那白色手帕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吴墨心上泛起一阵怜惜。昨夜,吴墨曾夜观天象,见有带着紫微星光之王星将至,只是那紫微星虽耀眼,却见一股暗灰摇落之气一闪而过。原以那是自己看错了,现在看到明月如此,吴墨才发现那耀眼之气委实把其晦暗摇坠之气掩饰的巧妙。那王星恐怕不日将坠。现在吴墨才明白为何方才明月说,非不愿,实不能也!可惜那大好的星势。
命主帝皇,去无命享受,其不惜哉?
“无妨,自幼便如此,习惯了。”自古美人与名将,不教人间有白头。能活到现在,已是上苍的眷顾。对于生死,明月是比别人看开的多。
“北冥皇可……”知晓?虽世人多慨叹重阳明月之兄弟情深,但眼明心亮如吴墨,却知道事情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恐怕是北冥皇对明月王执念相当深,而如今看来,这明月对那人,也有很深的情意。
“暂且不知。还请先生带为保密。”用力把那股血腥之味压制,明月敛住了眉低首掩了思绪说道。
他知道吗?
一个人痛苦便够了,何苦非要两个一起难受?
明月没想过隐瞒重阳自己受伤的事,但看到“吾爱,千秋万载”六个字时,又决定不再说什么。就让彼此在剩数不多的日子开怀过活吧。
他终会忘记自己吧。一切不过是一场无从考察童年便开始的执念,他还是帝王。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是帝王无情,而是这政治和天下的形势由不得帝王有情。重阳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明月知道他的志向,希望他能完成统一天下的霸业。
“你……有没有什么为完成的心愿。”
“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留下自己思想的继承人,我总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忘了……”忘了自己根本活不长。
“如果重新来一次呢?你会怎么做?”
“我——秦明月,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只是希望先生能代替我厚待这天下苍生。”
“老朽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晚辈还有一句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重阳自幼丧父失母,生长在朝廷争权之中。为人霸道,有些事可能做起有失了君王之德,还希望先生能多担待一下,能多在身旁提点。”重阳那人有多霸道,明月是知道的。对于一个开国帝王来说,霸道是好的,但是对于一个治理国家的人来说,过于霸道却有些不对了。
“老朽在其位一天,便当为苍生竭尽全力。”
“有劳先生了。”在和平的时期,只要用一般的官员,如果他们做到面面俱到,也能撑起局面。但是战争的时候,如果没有能力非常强的将与臣,这国家根本就撑不下去。有了吴墨,明月悬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去了。
明月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准备与吴墨下山。
“先生不收拾一下行装。”
“最重要的东西都带着呢。归园田居是我的夙愿,再说了,说不定不久我还要回到这里,还是把这里东西都留着吧。”吴墨也不是贪恋富贵的人,否则,就凭着他在山下的那些势力,也完全可以过上比这个好千万倍的生活。
“田园信美,但苍生却是更无辜,若先生执意回归,愿先生能等到天下国富民强之后。”
“哈哈……”听到明月的话,吴墨大笑起来。这个孩子,还真是不错。真是可惜了……
等明月和吴墨说笑着到了山下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重阳前来派人接应的十六铠甲先锋。
“明月王,吴丞相,吾等乃北冥十六骑,奉命在此等候两位,把两位安全送到吾皇面前。”十六骑的首领,很是恭敬的走到明月的面前行了一个君臣之礼,然后递上代表自己身份的金牌。
“他有心了。”重阳没来,这让明月松了一口气。明月都没想到,重阳能把这十六守卫君王安全人都派往这里。
“那老先生,我们一起上车吧。”既然有了待步的东西,明月扶着吴墨上了车。
这十六人都是些战场可以一抵千的人,他们的职责本是保护天子的暗中人马。此时,奉命来接北冥皇来说很重要的两人。明月一行一上车,前面的马便嘶鸣了一声,然后一阵尘土之后,不见了踪影。
就在北冥的车队消失之后,从山脚下的树荫处出来几个蒙面人。
“哼,又被他抢了先!”
“这些账,我会和一笔笔算清!”不管是凤鸣珠还是这可以得到天下的人才,都被明月抢了去,蒙面人的心中有些不甘,这些明明都是自己,明明不该花落旁处。
“那接下来?”
“按照计划行事。我不好过,我让他们都跟着不好过。我就不信,抢不回这两样东西!”说话人来的人带着斗笠,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面具的原因不辨男女。但那说话语调中的恨意,却结结实实让周围的空气冷了三圈。
……
北冥的皇宫里,重阳在吐血醒来之后,又开始如常的处理朝政,而且批阅奏折的速度比以前还快了许多。看到重阳这样,卢太皇太后和白羽都松了一口气,只有七廉在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感觉不痛快,按照重阳的个性,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看了这么久了,不要告诉我,你在暗恋!”感到七廉打量了许久的目光,重阳有些不悦的说道。
重阳已经在这里批了好长时间的奏折,但是没有一天,他是痛恨只有如此少的奏折。也许,只能在那奏折上钩钩画画的时候,他能让自己强装镇定。他有些担心随着奏折变少,他无法在七廉的目光下强装镇定下去。他在强装,自从那日听了小五的说,重阳便开始在反思自己,他不能不承认。他不得不承认,除了对明月好,他的确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他还是不想放手。
重阳从来没有一刻痛恨自己拥有的少,也许是明月拥有的太多,反正显得重阳这个天下少女的梦中情人是那么的不合格。他不能否认小五的话,事实上,他所有给明月的,那个人都可以依靠自己手中的权利办到。那个人本身就是那样的强大。但是,重阳还是不能控制的想把明月留在身边。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种想要疯掉的感觉。
怎么可以那么喜欢一个人呢,只是几天没见,却想几辈子那么长久。
重阳自以为曾经已经很喜欢明月,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每天都可以喜欢他多一点。
原来,爱并不会随着岁月变老,它只会随着时间,变得更让人沉醉。犹如美酒。
重阳明知道明月什么都不缺,却仍旧像把最后的东西捧在他面前。他就是喜欢这样,他好想一辈子这样宠着那个人。
好想一辈子和那个人不分开。
“哈哈,你不要自恋,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晚上会做噩梦。”笑完之后,七廉还严肃的说,“我现在在想,你是不是变了。”七廉是重阳从小到大的兄弟,自然是最了解他。明明这人以前喜怒无常,怎么能在被气的吐血之后,没有其他别的表示呢。
“有吗?我做的事难道不和以前一样?”也许,真的变了。变得是心。
“可是……”
“报!”七廉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令兵的声音。
“说!”看到传令兵,重阳的眼睛亮了亮。只是,连盯着他看的七廉可能都没发现,他握着笔的一只手紧张的要把笔给握断。
“明月王已与吴墨先生坐上了十六骑的马车,正朝着皇宫来。以这个速度,明天中午到。”
“……传令百官,明日午时与朕同道皇宫外迎接北冥新丞相,吴墨!”
“这才是曾经的你呀。”在心中呢喃了一句,七廉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方才看到重阳变了,因为,他的眼睛中没有一种光彩,一种叫做……掠夺的东西。忧郁的重阳怎么可能长久的存在,嘿嘿,这个狼一个样的男人,终于恢复了他的本性。
看着重阳没有什么事,七廉优哉游哉的退了出来。他终于可以继续去摆弄他的药草了。
“遭了,我的药草!”想到自己的那还在药罐子里的药草,七廉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直接施展轻功走人,他怎么能忘记呢,在他的药罐里,还有药草没弄好,似乎是没有盖盖就出来了。
对于这从小见惯七廉这个德行的重阳来说,只是嘴角溢出一丝浅笑。
刚才,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看七廉也很不正常了。
所幸的是,现在大家都正常了。
吴墨的名讳,凡是当官没有没听过的。当年他在南吴的时候,其他国家可是一直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提起吴墨,朝廷上凡是老一点的臣子,莫不是一脸臣服。没办法,不服不行,说叫人家太有本事,而自己技不如人呢。
吴墨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朝廷人马太多的变动,因为左丞相这几天正在上奏章言语恳切的请求告老还乡,重阳便二话没说,拿出折子,在御书房让几位大臣传阅看了一下后,直接准了。只是被准了辞请的左丞相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后,全身疑似激动的谢主隆恩。
得偿所愿的左丞相在辞官之后,在家中是大发怒火。他是三朝元老,和孝景帝是一块长大的人。孝景死后,作为顾命大臣,他辅佐了重敖,他是当年重敖让人辅佐重阳的人里,他是唯一没有被杀的。
没有被杀,不是因为他幸运,而是因为他掌握着朝廷太多机密,连当朝的太皇天后都忌惮他三分。作为老贵族的领头羊,他一直很安分,现在不过是反对“学殿”而已,而且他不过是想表态,怎么重阳那小狼崽子就直接罢了他的官。他真后悔当时直接带着相印去的,现在,直接是什么都不能挽回了。
“爹,那边的人又来问你的意见了。我看,你就答应他吧。北冥皇现在已经不信任你了,还有太皇太后那恨绝的女人,这两朝的顾命大臣只剩下你一个了。儿子看,他既然能罢了你的官,想必离着杀我们也不远了。爹呀,你可不能再糊涂了。你那些故交不是一直劝你另立新君吗。现在,那边的人也在一遍遍的催。爹,你就听儿子这句话吧。”
左丞相的儿子——李珅,京城恶名昭住的大少爷之一,典型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不过,李珅这样恨重阳和卢太皇太后,也有他的原因。
当年李珅的种种恶迹被捅到重阳面前时,重阳直接差点把他打死,后来他安分了一阵子,但是在家丁的挑唆下,又慢慢的不安分。他爹在他长大的时候,在京城给他弄了小官,结果他上去没几天,就因为强抢民女恶意行凶,在弄死几个人后被人给告了。最主要的是,他当初惹的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卢秋水很看重的一个地方官,如此情况下,他直接被卢秋水弄进了大牢,本来要问斩,因为左丞相整天去卢秋水那边哭诉,便改为流放了。在被左丞相又费了老的劲,从流放的地方弄回来后,从此,他便被禁足在家。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人被圈家,李珅是修身养性没有,脑子装了更多的草。
这不,刚有人前来查官左丞相的事,李珅便露了底。
“混账,你知道什么。”左丞相能经过三朝,还在重阳手下能呆着那么久,那是很会做人的人,他怎么会看不出现在的重阳完全的大权在握,自己这等臣子完全不可能有机会逼宫。那个小狼崽子已经长大,他不想杀人也就罢了,势力却不是一般人能与之抗衡的。
“可是,我已经把皇宫和宫廷的防卫图给你那人。”
“你,你……我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对了这个儿子,左丞相是恨铁不成钢。怎么有人能这么差,差到让人恨不得杀了他,若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早就把李珅给杀了。
“爹,怎么会有知道是我们泄露的呢,你就等着改朝换代,我们当开国功勋吧。”李珅说的一脸憧憬,他似乎看到自己又可以横行霸道的一天。
“那人走了多久。”
“你上朝以后,我就给了他。”
“完了,我们完了……”听了李珅的话,左丞相一屁股坐在地上。
“说不定还有转机。爹,你就等着看吧。你想,他们会准备的很充分,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绝对。”
“你怎么知?”
“我偷偷听他们说的。应该会在好几处同时动手,而且,已经联系了不少的人。我还隐隐听到爹你常提到的那个名字,什么,什么冥仇……”
“他,他回来了。我的天哪……”听到冥仇要回来,左丞相直接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如果那个回来复仇,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怎么办,那个人回来了。
冥仇,一直是左丞相的梦魇,也许,现在是还清的时刻。
左丞相看了他不争气的儿子一眼,一个人回到书房里,开始拿着笔哆哆嗦嗦的写字。但揉碎了好多涨纸,就是写不出一副完整的字。
恐惧,湮没了他。
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个夫人的叫喊,她说,“总有一天,会有人给我报仇。我会地狱看着等着和我一样家破人亡!”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忘记那个妇人所说的话,他当时只是一时执迷不悟,可是,谁为他的执迷不悟负责呢。
十六骑带着明月和吴墨从栖凤山来到北冥都城的今郊时候,重阳已经带着满朝文武等候多时。
“先生。”吴墨被明月扶着下车后,重阳便立即很是恭敬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