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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雄说:“不是我们,是另外的部门,但我在最后关头得到了消息,紧急叫停了他们的行动,但我也向他们做了保证,保证你不再参与此事。”
    李纨沉默不语,后座上的卫子芊也沉默了。
    “纨纨,你还年轻,小诚还没上小学,不能没有妈妈,你从小就是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不用爸爸说的太细,你自己考虑吧。”李天雄拿出墨镜戴上,专心开车了。
    李纨注视着前方,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
    她知道,今生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
    中调部办公室,上官谨正坐在谢主任对面。
    “谢主任,刚才的视频资料您也看了,刘子光根本不是真凶,他的性格我做过深入的研究,坚韧执着,毅力超人,换句话说,是个软硬不吃的愣头青,他认准的事情,一定会一条路走到黑,谭主任用栽赃嫁祸的手段来逼他就范,非但不能成功,还会激起他的强烈反弹,到时候引发一系列的严重后果,谭志海作为临时借调人员是不用担负责任的,板子只会打在我们身上。”
    听了上官谨一席话,谢主任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是刚调来这个部门的,很多业务不熟悉,但也听说过前任下台的原因,那个谭志海,奉迎领导毫无原则,办事胆大包天,是出了名的,刘子光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他并不在意,可是如果闹出严重的后果的话,那责任可是由自己来背的。
    “小王,你说的情况很重要,我会向领导反映的。”谢主任严肃的说。
    谢主任确实这样做了,他搞了一个备忘录呈给总理,主管副总理那边也抄送了一份,这个备忘录很快转发给了主要负责的人员,马京生和叶军生同时得到了这份资料,他俩几乎是一个反应,笑骂老谢小题大做。
    “刘子光已经被控制住,就像孙悟空被捏在佛祖的五指山中,任他本事再大又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叶军生笑道。
    “这个谢章君是怕担责任啊,等这个事情过去,干脆把他调走,让老谭继续负责这一块吧,我看老谭挺能干的,你说呢?”马京生提出了建议。
    叶军生不置可否,含糊其辞道:“再说吧,这事儿不是还没完么,等签了转让协议再说。”
    马京生说:“其实老谢的意见也要考虑的,这个刘子光一贯叛逆,万一真的搞出事情来,我们怎么向总理交代。”
    叶军生说:“刘子光这个人虽然脾气倔点,但同时也很重感情,我们捏着他的未婚妻,他是无论如何不敢乱来的。”
    ……
    江北看守所,侯律师在警察的陪伴下会见了刘子光,他告诉刘子光,抗诉书已经提交给省高院了,如果顺利的话,十天内就会有答复,二审有可能改判死缓,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维持原判,也不用失望,现在死刑都改注射了,不痛苦的。
    “滚。”这是刘子光唯一的回答。
    侯振业慌忙走了,徐纪元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纸盒,对刘子光说:“这里面有一套西装,你试试合身么,明天就要召开签字转让仪式了,会有很多记者到场,我想提醒你的是,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省高院会驳回你的上诉,维持原判,你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处决,对了,忘记告诉你,你不希望执行死刑的时候,你的女朋友方霏在旁边亲眼目睹你咽气吧。”
    刘子光看了徐纪元一眼,凌厉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你配合国家,国家也不会亏待你,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股份献给国家,你就会被特赦,从此后你想去哪里都不会有人拦着,其实,自由离你很近。”徐纪元最后这样说。
    第二天,江北市政府新闻发布中心大厅内,西萨达摩亚驻华大使及其聘请的律师,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的几位工作人员,大赦国际特派人员,美联社、bbc,法新社、日本共同社,以及新华社,cctv,江北电视台等多家国际国内媒体的记者汇聚一堂,共同见证一个死囚犯把财产捐给国家的大事。
    主角刘子光被带了上来,众所周知,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企业家今天已经沦为死囚犯,一审被判处死刑,即使二审改判的话,也逃脱不了死缓的刑罚,这一点几乎毫无悬念,刘子光的财产才是大家关心的问题,这位死囚拥有西非最大的伍德铁矿的35%的股份,可以说富可敌国,伍德铁矿的归属,将直接影响到世界铁矿石价格的走向,所以这笔财产的何去何从受到了全世界媒体的关注。
    当局不允许现场直播,但是记者们用手机和卫星电话不断向国内报告着情况,可以想象到的是,世界三大矿巨头们,此刻一定在关注着这件事的进行。
    同理,马京生和叶军生也坐在电脑前看着发布会的现场直播,当然他们的直播来自于有关部门的秘密通讯,和正常的电视信号不一路。
    “通过刘子光的嘴向雷拓传达这个讯号是最合适的,我们拿到这张牌,就掌握了主动权。”马京生这样说。
    记者们已经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据说今天刘子光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是要公开将财产献给国家,至于此举能不能换来一条命,记者们拭目以待。
    刘子光身着西装,脚下铁镣,手上钢铐,在警察的押送下走上了前台,顿时闪光灯一片。
    一位外籍律师介绍了情况后,刘子光拿过麦克风开始讲话:“我自愿将名下伍德铁矿35%的股权和我在西萨达摩亚拥有所有财产捐出以成立一个旨在救助非洲灾民的慈善基金,说完了,谢谢大家。”
    顿时一片哗然。
    1285 彼岸花.胜利大逃亡
    事态完全失控!
    坐在台下的谭志海和徐纪元勃然变色,实际上他们早就预料到刘子光有可能闹出什么花样来,比如宣称自己是被冤枉的,真凶另有其人之类,并且他们也做好了准备,只要刘子光这样做,他们就会拿出铁一般的证据展示给媒体的朋友们。
    但是刘子光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毅然把所有的财产捐给了慈善机构,这却是谭志海们始料未及的,仓促之下无法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记者把话筒伸到了刘子光面前。
    徐纪元是军人出身,做事风格比较直接,他正要下令把刘子光押下去,却被谭志海劝阻:“不可!”
    “怎么不可,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徐纪元脖子上青筋暴露。
    “现在把他拉下去,我们会更被动,这么多外国记者在场,不能乱来。”谭志海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眼睛都红了,本来在领导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担保这次肯定能不动刀兵把刘子光名下的股权拿过来,没成想功败垂成,不但没拿到股份,还被刘子光摆了一道,吃了个哑巴亏。
    “难道我们就这样陪他演戏?”徐纪元大怒。
    “还能怎么样,毁坏我国的国际形象么,我们只能陪他演戏。”谭志海说。
    台上,刘子光面对记者们的话筒简单说了几句:“伍德铁矿地处非洲,是上天赐予西萨达摩亚人民的礼物,即使是我发现的,我也无权拥有它,铁矿属于西萨达摩亚人民,属于非洲,就这样。”
    一阵掌声响起,记者们都被刘子光无私的精神所打动。
    “请问您对判决怎么看,您提出上诉了么?”一个香港女记者操着不太熟悉的普通话问道。
    “这不是本次发布会的内容,不过还是感谢你的关注。”刘子光很有风度的答道。
    西萨达摩亚驻华大使桑塔纳阁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授权书,一式四份,请刘子光签字。
    谭志海和徐纪元大惊,原来人家早有预谋啊,可怜自己还巴巴的帮着安排会场联系媒体,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点钱。
    令人疑惑的是,刘子光被关在看守所里,绝无和外界联系的可能,他是怎么通知西萨达摩亚方面准备好这份专业律师起草的转让协议的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子光早就预谋好了今天的事情!
    搞了半天,自己才是螳螂捕的那只蝉啊。
    事到如今,明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能掀桌,只能捏着鼻子配合签字仪式,顺便宣扬一下我国法律制度的人性化什么的。
    电脑前的马京生和叶军生拍案而起,怒容满面,痛骂谭志海办事不力,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向雷拓示威,然后以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用伍德铁矿的一部分股权换取人民币成为铁矿石国际结算单位,以达到双赢的局面,现在看来,这步棋是输定了。
    远在澳洲的理查德.索普也在同时收到了现场记者发来的短信,iphone手机上显出刘子光正在签署转让文件的画面,索普把手机收好,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摇动鱼竿上的转轮,一条大鱼跃出了水面。
    “他们上钩了。”
    ……
    刘子光风光无限的签了文件,转让了自己名下高达数百亿美元的资产,在记者们的掌声中被警察押走了,一辆囚车将他送回了看守所。
    侯振业律师出现了,他告诉刘子光,上诉已经被省高院驳回,理由是罪证清楚,无需重审,维持原判。
    “三天后你将被执行死刑,我的工作完成了,再见。”侯振业说完这句话,提起皮包走了,脚步很是轻快。
    谭志海和徐纪元再没有出现过。
    看守所派了两个犯人来陪刘子光,为的是防止他在执行前自杀。
    终于可以探视了,第一个来探望刘子光的竟然是胡蓉,她带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刘子光的衣服鞋子。
    “执行的时候穿自己的衣服鞋子吧。”胡蓉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可惜我还是没逃过法律的严惩,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说这句话了。”此时此刻,刘子光这个没心没肺的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胡蓉的眼泪滴了下来,落在桌子上,形成一朵朵莲花。
    刘子光伸出戴着手铐的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会没事的。”
    胡蓉扭头看着别处,强忍着不哭出声来,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爸妈出国了,方霏没走,被徐纪元扣在西苑饭店,他们说,等你执行的时候会让方霏来看。”
    刘子光沉默了一会,说:“蓉蓉,感谢你来看我,我不会忘记你的。”
    胡蓉拿出一瓶酒:“这是韩大队和同事们托我带给你的践行酒,他们不能来送别你了。”
    “替我谢谢他们。”刘子光接过了这瓶淮江特曲。
    “你保重,如果有缘,来生再见吧。”胡蓉起身离去,刚出门泪水就倾盆而下,悲伤逆流成河。
    ……
    西苑饭店,专案组所在地,方霏一直被软禁在这里,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之外,条件还算不错,能看电视看报纸,能上网,五星级饭店的住宿和饮食都是一流的。
    这两天方霏一直关注着电视节目,江北新闻播报了刘子光上诉被驳回,即日将执行死刑的新闻后,她默默地走进了洗手间,用烟灰缸砸破了镜子,拿了一块最锋利的回来。
    “我不能承受你先我而走的痛苦,所以,爸爸妈妈对不起了,女儿先走了。”说着,方霏用玻璃碎片割开了手腕上的大血管,安详的躺在了床上。
    “臭坏蛋,我在奈何桥上等你,我们来世再做夫妻。”方霏慢慢闭上了眼睛。
    ……
    看守所,满桌酒菜,两个犯人殷勤的伺候刘子光喝酒吃肉。
    “你俩也喝啊。”刘子光招呼道。
    两个犯人面露难色:“光哥,这是断头酒,只有快上刑场的好汉才有资格喝,我们资历还浅。”
    刘子光也不勉强,道:“给我满上。”
    趁两人不注意,刘子光伸手在腋下挠了挠,一颗微小的颗粒落进了酒杯,瞬间融化。
    “走着。”刘子光一仰脖,干了这杯酒,酒杯砰然落地,人躺在了铺上。
    “光哥,您老人家别吓我们啊。”两个犯人大惊失色,慌忙呼唤看守:“政府,出事了,快来人啊!”
    警察迅速赶到,一搭脉搏,没了,翻开眼皮,瞳孔散发,人已经不行了。
    “快送医院!”警察们急眼了,刘子光是什么人,那可是上面交代要严加看管的重犯,不但不能让他跑了,还不能让他死了,虽然他是死刑犯,早晚都是死,但是死在看守所里和死在刑场上可是两个概念,领导们抗不住这个罪名啊。
    来不及汇报了,看守所条件有限,领导下令,直接用囚车拉着刘子光前往医院急救,三辆警车呼啸着冲出了看守所,刘子光躺在其中一辆车里,戴着氧气面罩人事不省。
    忽然,他的眼睛睁开了。
    ……
    西苑饭店,专案组人员例行巡逻到方霏房间门口,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他嗅了嗅,拿出房卡打开了门,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在眼前,方霏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光洁的地板上盛开着一朵鲜血汇成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相传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快叫救护车!”专案组员厉声高喊。
    ……
    “血压六十,脉搏四十。”
    “上心脏起搏器!”
    “注射肾上腺素。”
    “强心针。”
    心电监护仪上渐渐趋于直线的那个亮点重新跳动了起来。
    方霏慢慢张开了眼睛,眼前朦朦胧胧的,似乎有张很像刘子光的面孔在冲自己说着什么。
    忽然脸上热热的,方霏抬起手摸了摸脸上,把手指放进嘴里,咸的,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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