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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生活在农村能接地气。以前赵雁翎不相信,后来他生活在楼上的太姥(母亲的奶奶)老的走不动路,被张琴接到家里住了整个春夏秋,渐渐地两腿重新恢复跟农村老太太一起溜达。等回到楼上,没多久故疾重发又坐回轮椅。
    地上散发出的水汽聚成迷雾,等太阳出来迷雾又褪去浓妆,行走在水泥路上能看到往来的车辆。国家真的慢慢变得富强,村村通让春天的农村不再遍布泥浆。
    新生代对这种变迁感受不强,老辈人平日却没少歌功颂德。
    庞然大物挖掘器滚动巨轮突突的开了上来,赵雁翎跳上去抓住后视镜在门外搭顺风车。
    清晨的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该走的人留不住,留下来的至死都不愿意离开,正是舍不得呼吸这一方空气。
    路上有扛着铁锹镐头等工具的村民,黑红的脸膛,粗糙的皮肤和脸上纵横的沟壑,见不着太年轻的。赵雁翎昨天挨家挨户的通知到位,只要来的都有工资,这些人都是去南洼子的。
    “大翎子吃了?”
    “我家小子有你一半出息就行了。”
    “勤快的小年轻也就你和二肥子了。”
    这些人纷纷朝他打招呼,赵雁翎笑着回应,头发上汗毛上沾了细密的水珠。
    四五六不懂的人也不缺,把工资抬高一倍照样不领情,矫情的说没什么意思不如去当泥瓦匠盖楼,然后还光说不练。这种人只能在背后嚼舌头,不敢当着赵雁翎和胖子面叨咕,否则有挨揍的危险。
    来到南洼子,已经围了三四十号人,就连二爷爷这样的老人都拄着铁锹掠阵。
    胖子兴奋的跟什么似的,念念不忘的蛙厂建设大潮终于拉开序幕。地面已经画好了白线,这里要建一座小屋,还有那些固定围栏的矮墙。
    赵雁翎跳下挖掘机,一摆手“开工。”
    回忆每个人的手艺,赵雁翎给大家分配工作,各司其职。很快,大帮哄的局面就被拾掇的井井有条。
    胖子把四不像开了过来,见此啧啧有声“可以啊,这就是你上学学到的手段呗。”
    “甭扯犊子了,咱俩去捡地基石。”
    余文轩跟着瞎凑热闹,等到了干涸的河滩,他傻眼了。
    盘山岭水绿土黑,被水冲击来的巨大岩石比比皆是,个小的不要,专挑几十斤的大石头。不像平原地区,想要盖房需要购买石头打地基,就这,在盘山岭还是要筛选的。
    他抱了十几块,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蹲在旁边休息,瞪着红眼珠子看着哥俩将大石头把车斗铁皮砸的叮咣响。
    太响了,巨大的声音震耳欲聋,他开始觉得脑袋晕晕乎乎。
    胖子抱着板状大石砸在车斗里,石头被硌了一下四分五裂。他喘口气说“行啊老赵,没白锻炼,脸不红气不喘,不像以前囊的跟肾虚似的。”
    赵雁翎露出的小臂肌肉发力一条一条的,陈旧的t恤下隆起的肌腱把余文轩嫉妒的要发狂。
    “这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再者,我什么时候囊的跟肾虚似的?”赵雁翎单手托起五六十斤的巨石,轻松的丢在车上。
    胖子不甘示弱,就要搬沙地上大的没边的那块,赵雁翎赶忙拦住他。这么大的石头,就算带回去要是不砸碎也派不上用场。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咬尖儿?”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盘山岭第一好汉非我莫属啊,岂能拱手相让。”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懂个屁。多动动脑子,比啥都强。”
    赵雁翎有种突破身体极限的感觉。闲暇时,他思考心靶的发展方向。经历这么多,已经知道心靶并非时不时的撒俩甜枣,而是需要练。他不能等着外界刺激,要主动激发五感。
    寓练于生活,他在洗澡淋浴时会睁着眼睛,任凭水流冲击,试图将眼睛最后的潜水功能激活,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
    两人装多半车就停下来,多了四不像受不了。三人坐在被太阳晒热的石板上抽烟。
    胖子忽然说“安大明白和你没怎么联系吧?我觉得,距离太远了,国内南北还有差距呢,何况东西两岸。不如找个当地的,知冷知热,价值观什么的都一样,能说到一块去。小爱,记得不。我琢磨着追她,给她发信息就差明说了。你猜她给我发什么?她说,你虽然单身,但你胖若两人……小样,还跟我玩这套,只要脸皮厚,贞洁烈妇也给她磨出火花来!”
    赵雁翎把烟头精准的弹进一个小水坑里熄灭“大丈夫何患无妻?”
    人生每个阶段都有新感悟,十八岁的想法,二十五岁会推翻一半,到了三十岁长出的全是思维新芽。
    由奢入俭难,见识世界的精彩后心气儿想要重归于原来的小格局也挺难。人生不能总想着结婚生子那点事儿啊,世界那么大不得多走走么?
    想到这他转移话题,拍拍蔫头耷脑的余文轩肩膀“小兄嘚,来我们盘山岭进行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个难得的机遇,可不能怂啊。这才搬几块石头就成了软脚虾?世界是你的,也是我们的,但终归是你的,努力啊。”
    余文轩站起来振衣整襟,抖擞精神“既如此,我现在就回家,帮小海去洗菜切墩,胖哥就不用开车送我了。”
    说完,一溜烟跑走了,生怕拉着他继续搬大石。
    胖子撇嘴“完犊子货。”
    人多力量大,单靠赵雁翎和胖子捡石头,供应不上泥瓦匠砌地基的速度。只好从劳动队伍中又选出两个身强力壮的,两辆车同时行动。
    上了年纪的二爷爷活干不了多少,象征的意义更大。他边捶打腰背边感叹“这俩崽也是能糟践钱,这得花多少?要我说三面围上网,不让鸭子大鹅进水祸害蛤蟆籽就行。”
    刘三说“花了二十万不止吧?”
    李忠孝开口“二叔,大翎子说了,这个缓坡是留着夏天打黑光灯引虫子的,水泥地面是防止老鼠和蛇这类蛤蟆天敌用的,钱不糟践。”
    二爷爷摇摇头“跟不上小年轻的思想,让他们折腾吧。”
    因为砌上堤坝防止洪水,蛤蟆无法过河。加上家家户户养鸡养鸭,春天蛤蟆都没地儿甩籽,甩了就没。所以数量逐年递减,这是盘山岭众所周知的事,也挺无奈的。以往蛤蟆多的都不愿意吃,一炖就是一锅,现在谁要是舍得炖一锅蛤蟆谁就是败家子。一斤母蛤蟆当地卖一百五,拿到外地更是贵的没边。
    但这么多年,没听哪个地方养林蛙养成功的。大家干的热火朝天,心里却没少嘀咕。
    房子那地基打好就先放着,在挖掘机的辅助下,开始铺水泥地面,还要留出沟槽。
    工程没有多复杂,水泥有电动的搅拌机,比起以前,人就轻松多了。接连忙活两天,除了房子其余都完工。
    赵雁翎是盘山岭第一个购买搅拌机的人,都说太便利了,建完蛙厂后的使用权已被预定出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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