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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萝的身世很苦。甚至可以说是苦命人的典范。或者说,众生皆苦吧。柳萝算是个孤儿,虽然父母都在。这是柳萝自己说的。自己三岁的时候,就被父母给卖了。柳萝并不记得这件事,之所以现在提起,还是因为买自己的养父说的。柳萝不知道该信谁,大概,这就是真的吧。
    柳萝不知道该相信谁,柳萝现在清晰的知道。养父跟自己说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柳萝记得恩情,不要背叛养父而已。
    柳萝被卖去干什么了?很简单,习武、习文;琴棋书画,诗酒茶花;除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几乎什么都学。一开始柳萝不明白,可现在柳萝清楚的很。然而,世事无常。很多人的人生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开始你需要仰望的存在,也许,明天就轰然倒下。
    柳萝被买走的第七年,十岁的那年。柳萝的养父倒下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生意失败。也许是被小人算计吧,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事情,但是,这并不重要。柳萝的养父倒了以后,柳萝本来是要被转卖的。可柳萝在养父门下生活的时候,也是尝尽了冷眼对待。再加上学的东西多,东西杂,在就张开了心眼儿。利用着自己的功夫,小小的人儿,就这么逃了出来。
    柳萝说,现在想想,逃出来,四处游荡的那两年,反而是最快乐的日子。虽然不知道下一餐饭在哪,虽然不知道晚上睡在哪里。但是再也没有了先生逼着读书,再也没有了教习逼着练舞,再也没有了冷眼相待。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自由是最重要的。
    虽然是个小女孩,但是柳萝活的很坚强。她懂得什么叫做趋利避害,也懂得什么叫做见风使舵。从幼年开始的生活,造就了柳萝的机灵和世俗。
    可是一切都在十二岁那年变了。那一年,柳萝偷东西,被人抓住。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卖了。逼着柳萝签了卖身契。从此以后,柳萝就成了画舫中的一个下人。但明珠不会蒙尘,没过多久,画舫的主人,就觉得似乎碰到了宝贝,发现柳萝什么都会做,而且还有一身功夫。
    就这样,柳萝成了画舫上的一个戏子。好在这一次的老板,是个相对来说良善的人,没让柳萝失了身子。柳萝似乎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到这里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了。但是她错了。一日,画舫照常开业,船上迎来了一批士子。
    那群士子,看起来也是第一次来画舫这种地方。个个正气凛然,不苟言笑。柳萝在画舫呆了这么许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画舫的老板,让柳萝上去唱曲。柳萝落落大方的上去了,曲子唱的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个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人。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常友似乎听到了门外稍微有些动静。但是似乎柳萝并没有听到,柳萝急需着。
    那是个白衣胜雪的公子,面色红润。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正气。许是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够了,柳萝终于见到了一个跟这滚滚俗世毫不相融的人。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这群士子隔上日,就会来一趟画舫。都快成了画舫的常客。
    柳萝与公子每日得见,渐渐的柳萝已经不是那个柳萝了,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其他的士子,都找了自己的相好,唯独这位公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似乎每天都真的是来听曲的。柳萝就这样唱着曲。就像很多话本小说里写的一样,突然有一天,士子们不在来了。柳萝知道,是士子们去赶考了。而画舫的老板,似乎得了什么人的请托,居然卖掉了画舫,去了京城开了戏楼。
    渐渐的,这些士子也偶有回来的。这期间,柳萝再也没见过自己心中的那个公子。反而是接触了很多之前不曾接触过的人。有一日,科考放榜。士子中有几位高中,其中就有柳萝看中的公子。庆功宴上,柳萝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白衣胜雪,变成了鲜衣怒马。席间士子们的话,让柳萝知道,公子要南下为官。三年一任,柳萝的心思飞了,跟着公子飞到了南方。
    恰是时,戏楼的老板,找到了几个台柱子。说要拓展业务,柳萝带着队,随着公子南下。这种情况下,任是何人都会对命运的安排有所侧目。终于,公子与柳萝说话了。但是公子有婚约在身。待到南下相见时,公子已经为人夫,而柳萝还是那个戏楼的戏女。
    在公子的辖区里,柳萝呆了三年。也帮助上面的人办了三年的事情,柳萝更加对公子侧目,所有的这些事情,都来自神秘人的交代。而公子,则是明面上的那个刚正不阿的公子。甚至柳萝知道了更多,公子的婚约,就是公子的上司指定的,这三年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公子的夫人交代柳萝去办。
    而这三年里,也是柳萝遇见武成风的时候。当时,武成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柳萝得知他对自己一往情深,但自己的心意并不在他身上。柳萝看出来武成风是个直愣愣的性子,就告诉武成风,自己卖身与戏楼,咋也不能离开,除非为自己赎身,而且说了一个天价。
    可世上痴情的人,何止柳萝一个人。武成风就这样跟着自己,三年又三年。直到这一次,来到了十里城。柳萝接到了夫人的安排,要杀了富员外。柳萝的人脉还没在这里铺开,只得选了莽撞的武成风,哪成想,杀人不成,武成风反而被捕。
    武成风被捕一事,按理说应该被城守大人,也就是原来的公子按下去的。谁知道,政令不通,城守是走官,号令不了衙门里的人。因此,柳萝还被城守大人训诫了一番。柳萝不会高速城守大人,事情是他夫人安排的,只得一直表现的对城守一往情深,而想让城守立住脚,也是柳萝的希望。那富员外,在这十里城经营了许久,夺人田地、偷税漏税,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不知凡几。在柳萝看来,富员外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柳萝终于停了下来。
    常友听了这许久,渐渐的把故事补充的更加圆满了。城守大人因为才情,被安排当官。他的上司,需要一个门面,而城守大人不知道的事,自己其实事别人操纵的木偶。至于何生哥卷进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何生哥对婉儿的一往情深。婉儿现在恰恰是富员外的夫人。
    但是,还有一个疑点。这里面的事情,一直没有老顾的消息,甚至没有钨门镖局的影子。
    常友想了想问到“那,就现在城守大人和富员外这件事情。和老顾和钨门镖局有什么关系呢?”
    柳萝轻笑了一声,缓缓道“钨门镖局这个事,就是一个局。其实在钨门镖局的角度来说,他们押的什么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上放出去的风声,是想坏了城守大人的名声。但其实,城守大人是真正的两袖清风,除了自己为官的俸禄意外,所有的花销都是来自于夫人的娘家,这些说出去,都没有什么。本来城守夫人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陪嫁不知凡几。可问题就出在,城守大人的孝敬,被强人劫了去,还动手杀的人。如果安稳送到了,上头要查,也查不出来。但是没送到,押镖的人还送了性命。现在,城守大人是想脱离干净都脱离不了了。镇抚司来的人,听风就是雨,只要江湖上风声一大,是不会给城守大人解释的机会的。“
    常友问“那这么说,这件事是富员外安排的?“
    柳萝道“富员外,也不会干这件事情。富员外有的是法子,对城守大人的政令阴奉阳违。如果不明着干,这还好,如果明着干了。事情会更坏,抛开明面上的事情,城守夫人之所以让我做掉富员外,也是为了死无对证,让富员外死了,线索也就没了。“
    常友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这事实上,钨门镖局的事情,怎么都跟富员外和城守大人没关系。为何两人都如此紧张?“
    柳萝“富员外那边我不了解。但城守大人这边,重要的不是事实如何。是让某些人相信,这就是事实。“
    柳萝说完这句话,常友点点头。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只是神仙打架,自己升斗小民是不太明白这件事的。转念一想,何生哥本着富员外府而去。这万一……
    “柳萝姑娘,那富员外到底是什么背景?“
    “富员外,仅仅是个乡绅,算不得手眼通天的人物。不过他在十里城经营许久,这里又是交通要道,多少有些门路罢了。“
    “那我有个朋友,如果想对富员外下手……“常友试探性的问道。
    “如果是一个人,就别去了。去了就出不来,如果人多还可以。富员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柳萝漫不经心道。常友听了这句话,点点头。刚想说话,武成风已经闯了进来。
    “柳萝,原来你早就心有所属,为什么你不把实情告诉我?“武成风站在哪里指着柳萝问道。
    柳萝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的看着武成风“我柳萝喜欢的人,要么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么是一生正气的真君子。交给你一件小事你都办不了,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喜欢你的。“说完,柳萝偏过头去,不再看武成风。
    武成风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柳萝,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半晌,武成风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对常友道“常友,你说你有朋友要对富员外下手。莫怕,成风这就带了兄弟们,血洗了那员外府。”说完,转身走出去了。
    常友哑然失笑,心想这都哪跟哪啊?
    柳萝“哼,我就知道这憨子。你若不激他,成不了事的。”
    常友“如果他真杀了富员外,就不怕连累到城守的头上么?”
    柳萝轻轻一笑道“哼,怪不怪都已经没关系了。城守大人现在已经很危险了,我已经安排了人。明日就要带城守大人离开这里。到时候隐姓埋名,去哪不能过完这一生?”说这,柳萝起身看了看门外似乎武成风的人都已经走了。便回头看了一眼常友,转身走了。
    常友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想,这人们都怎么了?为何一个个的都如此偏执?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正常的人了么?常友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想这件事。心里琢磨着,还是自顾自的跑了吧。
    但是转念一想,何生哥也算对自己不错,在自己遇难的时候站出来过。而成风大哥又把自己从大狱里救出来,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有事。想到这里,常友决定追上去,阻止这些事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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