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哲明一边说着,一边放轻脚步向门口缓缓靠近。
在他依靠着房门,慢慢将耳朵挨着木板门听声音的时候,舒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
“好像走了?”
舒哲明有些不确定的说着,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
在他的视线里,只有长长的走廊和几位路过的病人家属,而原本应该在病房门口大喊大叫的人,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对此,舒哲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扬起一抹笑意,转头对病房内的舒暖轻喊道:“大姐,她们好像走了。”
舒暖闻言,向幼弟招了招手:“她们走了就走了吧。你先进来,顺便把房门带上。”
“哦,好的。”
舒哲明乖乖的应答了一声。
舒暖的目光透过紧闭的窗户,悠悠的看着窗外零星飘落的雪花。
正想要说什么的舒哲明在注意到她的神情后,下意识的将接下来的话语咽了回去。
病房内因为两人的沉默,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舒哲明在听到敲门声后,一个激灵,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舒暖。
而舒暖却是在望着门口走神了两秒钟后,才出声询问道:“谁啊?”
“暖暖,是我。”
吴慧红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明明,去开门。”
舒暖的话才说了一半,舒哲明已经颠颠儿的跑去开门了。
吴慧红一边缓步进屋,一边小声道:“你们大白天的反锁门做什么啊?”
“刚才妈妈和姐姐她们过来了……”
舒哲明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神情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
正在将手中早餐往桌上放的吴慧红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轻轻皱了皱眉。
“哎,来就来吧。”吴慧红在如此回答了一句后,继续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喃:“应该只是过来看看……”
好似这样安慰自己,就能让那来的几个人真不捣乱一般。
舒暖看着老人的一举一动,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一直惦记着的目标并未出现,舒暖对此有些疑惑的同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在医院一楼大厅的休息区,牛春花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死死的盯着走廊口。
“滴答滴答……”
墙上钟表缓缓走动,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吴慧红向舒暖招呼了一声后,带着舒哲明先行离开去吃午饭。
舒暖望着那缓缓关上的上门,背靠在枕头上,望着玻璃床上映射出的自己,不由得有些失神。
在医院的一楼。
舒柔正盯着自己手中的窝窝头一脸嫌弃,余光却猛地扫视到了向外走的吴慧红祖孙俩。
“妈,快看快看……”
牛春花皱眉呵斥:“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不是啦,你看。”
在舒柔再次强调以后,牛春花和舒雪齐齐转头看向了那边。
现在正是中午用餐时间,医院内的人少了很多,没有人群的阻隔,这边的三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往外走的人。
不过牛春花在看到那边两人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而是一左一右拽住两位女儿,快步向旁边躲开。
“妈?这是要去哪儿?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过去吗?”
舒柔被拽了一个踉跄,神情一脸茫然。
一旁的舒雪这个时候,却是不满的开口喊道:“二姐,你安静一会儿行不?”
今天是周末,正在上初三的舒雪本来已经约了同学出去玩儿,结果强拉到医院来堵人,心情本就已经不爽的她,在自家二姐的不停嘀咕中,更加的烦躁了。
舒柔被自己的妹妹呵斥,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你……”
“好了,都少说一句。”牛春花出言打断了两位女儿之间的互动。“走,跟我一起上去。”
在医院的三楼。
舒暖正用手指轻拭着那枚已经有裂纹了的浅蓝色扳指。
“砰……”
房门被人从外边猛地推开,听到声音的她动作麻利的将玉扳指收好,才慢慢转头看向房门口。
只见牛春花气势汹汹的向屋内走来,紧随其后的是现在才十多岁的两位妹妹。
舒暖在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前的这三个人,停留在她脑海中的模样还是十几年后的样子,现在陡然看到年轻了很多的人,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原本以为再次见到这些人她应该恨,不过现在却是一种见到陌生人的感觉,心中没有丝毫的触动。
牛春花皮肤黝黑,长着一张大饼脸和蒜头鼻,堪堪一米五的她身材已经开始发福,看上去不免有种虎背熊腰的感觉。
而紧随在她身后的舒柔,除了身材稍微高挑些许,大概有一米五五的样子,外貌上和牛春花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亲生的。
舒暖的目光在前两个人身上瞟了一眼后,缓缓看向了走在最后的舒雪。
今年十五岁的舒雪肖似父亲,一米六出头的身材也可以算得上高挑,皮肤白皙,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上挂着一双杏瞳,完全已经是一个小美人了。
在舒暖打量着进来的几人时,那边的三人已经自来熟的找位置向坐下了。
牛春花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询问道:“没撞残吧?”
舒暖微眯了一下眼眸,继续沉默不语。
牛春花脸色立变:“问你话,聋了啊?”
一旁已经自己从桌山拿水果开吃的舒柔扫了这边一眼,大口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后,嫌弃着嘟囔道:“妈,你给她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让她把钱拿出来就行了呗。”
“就你话多!”牛春花出声呵斥了一句插话的女儿,然后转头看向舒暖。“好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就把车祸赔偿的钱拿出来吧。”
“没有。”
舒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头不想去看眼前的这几人。
重新见到年轻许多的亲人,她心中并没有丝毫欢喜的感觉。
若是曾经,她还会为亲人对自己的这种态度稍微有些难过,而现在要不是因为顾忌到那一层血缘关系,她就直接开口撵人了。
舒暖的这个态度,却是直接让已经将赔偿款是为囊中之物的牛春花刺激得猛然拔高了声音。
“没有?怎么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