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宗堂像每一个病患家属那样急切的询问,全然没有一丝皇帝的威严,“昨晚也只吃了小半碗的饭,又嚷着恶心吃不下!”
玲珑拉住了他的手,“我有件事一直没有跟你说”
“我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她抬眼看了看那个跪在旁边的太医,“因为胎像不稳,便没有告诉你!不信你可以问问太医,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说!”
跪在地上的人心如打鼓,颤个不停。
王后的身孕马上就有四个月了,这叫任何一个太医来,都能诊出来的,他也不敢欺瞒陛下。可是偏偏王后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又自言说才一个多月,这两头为难让这个太医汗如雨下。
“怎么了,难道你还诊不出来吗?”崇宗堂见他一个劲擦汗,厉声问了起来。
“是!王后所言甚是!确实一个多月,正是害喜的时候。还需多多静养,万勿忧心呐!”他抬眼看了看榻上的女人,旋即又补充说道,“只不过王后身体娇弱,也有早产的迹象,还是要做万全的准备啊!”
“好!赏!你们都赏!”崇宗堂随意的挥了挥手,拉过了玲珑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中,“你当真…………你这么快就给我怀上孩子了!”
“玲珑,你可知道我有多开心?”他拉着她的手,不断地亲吻着,“这个孩子,这辈子都是我的至宝,你也是!”
“那能否让我今后一个人休息呢?”玲珑笑道,“你就暂且搬出去吧。”
“凭什么?”崇宗堂大声质问了起来,“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但是我一定要守在你身边的。尽一个夫君和父亲的职责!”
玲珑的心像是被猛揪起来使劲揉捏,又像是被几记闷棍狠狠敲打,这本该是顾时倾说的话,现在从另外一个男人嘴中说出来,让她有些疼痛难忍,心酸不已。
“你………不必如此的!”玲珑试着坐起身来与他讲话,却被崇宗堂又按了回去。
“现在天下太平,朝中也无大事。我陪着你也是应该的。只是这沙漠中吃食单调乏味的很,让你受苦了。”
“无事”玲珑随口应了一句,便将身子转到了里侧,“我想要睡一会。”
崇宗堂出了屋子,便在寝殿外面细细盘问那个太医,孕妇所有的禁忌。当那太医说到相对复杂的地方时,他便像小孩子一样不停的叨叨几遍,以期能够尽快的输入进自己的脑中。
玲珑虽然背对着外面朝里躺着,可是崇宗堂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都飘进了她的耳中。
原本顾时倾该给的柔情,是崇宗堂给了她;原本顾时倾该尽得责任,是崇宗堂在承担着;就连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崇宗堂都开始替自己关注了起来,这让她开始有些质疑自己的那个决定了。
也许他也是一个好人,一个被现实和无奈逼迫的好人吧。
玲珑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挺到了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
此时已是临近八月份,天气仍旧像下了火一般,让她每晚都睡不踏实,有时半夜醒来身上带着一层黏糊糊的汗。
玲珑仍旧想着那个白发婆婆的事情。
虽然她与顾时倾分开了,但当时的那个承诺仍旧作数,她也在筹划着,如何能在八月十五日之前赶回到那个山洞中,将白发婆婆的尸身放入到固北烨的石棺中。
往返只需四天时间就够了,可是这四天对她来说却是那样的难以争取。
莫不说白日里那么多双宫人们的眼睛盯着她,就算是晚上休息,崇宗堂也会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让她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抽身而出。
“你带我出去散散心吧!”,玲珑擦着鼻尖的细汗,“去平原,那里酷暑时节会比这里好受很多。”
“那你想去哪里?”崇宗堂要了宫娥的蒲扇过来,轻轻为她扇着。
“哪里都可以,只要出了这里就行了!”玲珑嘟囔着,“我之前在山上,从来没有挨过这么热的夏天。”
只要出了这里,她便可以甩开崇宗堂,跑去那个山洞里面了,等到一切都做完,她便回来,只说在荒漠中迷了路,她觉得崇宗堂会相信自己的。
那个完全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第三天一早便带着一队人马,与自己的王后上了路,直奔着边境走去。
崇宗堂打算这一路带着她游山玩水,若是她喜欢,也许还会在平原之中的某一城生产完,修养好再回比丘也说不定。所以他命人把需要的东西全都带上了,就怕着急用时无处买。
哪知走了三天以后,玲珑在晚上去小解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崇宗堂气得大喊了起来,把带来的兵马都分散了出去寻人,自己留守在原地,以防玲珑回来之时找不到人。
尽管他一再的安慰自己,一再的告诉自己,那些宫中的谣言,说那个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传言,并不是真的。
他们都说玲珑的肚子并不像四个月刚显怀的样子,而是像六七个月才有的孕像。他心算着,六个月正是顾时倾与玲珑准备大婚的时候。这孩子如果真的不是他的,便只能是顾时倾的。
他小心的观察着,并没有从玲珑的神态举止中发现任何一丝不妥和值得怀疑的地方。他看着她对自己微笑,看着她每晚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熟睡,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隆起,还摸到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崇宗堂便释然了,即使这第一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不说,他认下了,谁又敢口出狂言污蔑他的王后呢?
至于以后,他相信他是有能力让玲珑真正的爱上自己,并且也给自己生小娃娃的。所以他开心的带她出来散心,只求她能过的舒适些。
没想到那人竟然像前两次那样,又跑走了!带着他赋予她的王后身份和那个他也下定决心要认下的孽种再次跑了!
崇宗堂只觉得一颗心被焚烧的连渣滓都不剩,抽剑就对着玲珑所坐的马车一通乱砍,车梁禁不住剑刃的砍砸直接就像侧面倒了出去,那马儿也受到了惊吓,撒腿就像前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