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存安把她抱到西屋,给她放到被窝里,盖好被子,温柔说,“媚儿,你等爹做好饭再起来,爹给你做兔肉吃。”
“好呀!”隐弦笑如往常。她在床上躺一会,感到双腿不那么酥软后起来穿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柜子里翻出家里所有的银钱,拿了三分之一揣进棉袄兜里。
她推门出去时,易存安正在往灶坑里添柴火,见她起来问,“媚儿,你怎么起来了,饭还没好。”
“躺不住了。”隐弦看到灶台上盆里血淋淋已经褪去皮的兔子说,“爹,我去把小谦子叫回来吃饭。”
易存安搓了搓手,低下头小声道歉,“媚儿,今天早上……对不起。”
“爹,您说的哪的话,一家人,哪有什么对错!”隐弦笑意盈盈推门出去,“我走了。”
对于隐弦的表现,易存安感到说不出的诡异,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隐弦在村西的河边找到正在和一群孩子打雪仗的小谦子,叫了他一声。
小谦子小脸冻得通红,拍拍身上的雪对这群孩子说,“我媳妇来叫我回家吃饭了!”说着屁颠屁颠跑向隐弦。
隐弦蹲下身,温热的手揉着小谦子冰凉的脸蛋,“小谦子,等再玩会就回家吃饭。”
“媳妇,你不是叫我回家吃饭的?”
“当然不是,家里没盐了,我去借点盐!”
隐弦说完,就沿着出村的路走了。
小谦子又跑回去和孩子们打雪仗,直到饿得玩不动才回家。易存安见他自己回来问,“怎么就你自己?媚儿呢?”
“媳妇去借盐还没回来吗?”
易存安:“什么?借盐?”
“是啊,她说家里没盐了!”
听完小谦子的话,易存安心里一沉,“糟了!她往哪里走了?”
“村西,去镇上的路。”
“你在家等我。”易存安说着夺门而出,把还摸不清状况的小谦子留在家。
猫冬的季节,再逢一场大雪,清晨的村路上几乎没有人,只留下隐弦一串零碎的脚印。
隐弦一呼一吸都冒着白色哈气,一边走一边骂,“狗日的易存安,万年渣男!老娘不陪你玩了,愿心也不要了!胡媚儿,你可长点心吧,这么个渣男你为什么会爱上他啊!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如以前那么惨,你心里别挂着他了,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找个如意郎君吧!”
隐弦骂完易存安,打给月老,同样打不通。
“梁连理你这个王八蛋,天界数你最穷最抠,给老娘安排这么个窝囊任务,等我回去,炸了你的办公室!怪不得你业绩垫底,乱点鸳鸯,谁还对你许愿,赶紧把你撤职,让老娘上位,肯定比你强!”
隐弦踏着雪,一遍骂一遍手舞足蹈。
咔的一声,挂着的厚厚积雪压断树枝落下,正好砸到隐弦身上,给隐弦砸了透心凉。
“哈!连你也欺负我!”隐弦如狗一样快速抖掉身上的雪,把那个树枝踩在脚下,狠狠的跺上几脚,“让你们欺负我,让你们欺负我!”
直到树枝被踩得细碎,她才大步往前走。
易存安寻着隐弦留下的脚印,快步前行,看到前面大步而行,怒气冲冲的隐弦,才安心的舒口气。
“媚儿!”他低厚的男音在雪后听起来格外空灵。
隐弦回头看见易存安,拔腿就跑。
“媚儿!你等等爹!”
“等你个二球!”隐弦大骂一声,跑得比之前更快。
隐弦从村道跑上去镇上的大路,没吃早饭的她已经气喘吁吁体力透支,回头看易存安穷追不舍,干脆不跑了,一屁股最在软绵的雪地里,凌厉的眼神瞪着越来越近的易存安。
“媚儿,你这是……”易存安呼呼呼喘着粗气,“你要去哪里?”
“去窑子,当窑姐!”隐弦一脸决绝说。
“别说胡话!”易存安拉起隐弦的手腕,“走,和爹回去!”
“别碰我!”隐弦甩开他的手,“我不会再回去。我告诉你易存安,老娘不伺候你了,这份愿心我不挣了!要不是我欠下一屁股债,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这些臭男人周旋!你当年把我从我爹手下救回来,我伺候你爷俩这几年,还陪你睡了多么多次,早就还够了!你别想再把我拉回去!”
易存安跪在隐弦前面,“媚儿,是爹错了,早上爹不该这么对你,爹保证以后不会了!”
“哼!”隐弦双臂抱在胸前,“就算是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也不会和你回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易存安着急说,“你不和我回去,你去哪里,你有地方去吗?”
“我都说我去镇上窑子里当窑姐,本来那里就是我的归宿。正大光明挂牌接客,总比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强吧!”
“媚儿,你这是在逼我?”易存安攥紧拳头,阴沉说。
“哎呦,族长大人,你阴沉着脸我好害怕啊!”隐弦声音上调,讽刺说,“怎么,你想把我绑回去吗?再次对我动粗?”
“你若是非要去窑子,也未尝不可!”
隐弦早就料到易存安会来硬的,她把带出来的匕首从衣袖里抽出,冰凉的刀刃抵上脖颈肌肤,匕首白晃晃反光比这白雪还刺眼。
“你要是敢再动我一个手指,我就死给你看!”隐弦微微侧头,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你可不要以为我不敢,我可不怕死!虽然我没有仔细看合同,提前gameover会有什么后果,但我一点也不怕!”
易存安伸向隐弦的手收回来,彻底软了下来,“媚儿,你要爹怎么做才肯原谅爹,和爹回去?“
“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你!”隐弦收起匕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我就算是当窑姐,也不接你这个客!”
“呸,渣男!”隐弦留着下这句,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媚儿!”易存安跟在隐弦身后,每一声都叫的软绵,完全没有以前的尊严。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隐弦回头挑眉看他。
“跟爹回去吧,爹保证再也不会了!”
恰逢一辆驴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是村北的麻二婶,麻二婶远远看到两个人影,似乎像是闹别扭的夫妻,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易存安和他儿媳妇。
麻二婶笑问,“这大早上的,公公和儿媳妇闹别扭了?”
易存安尴尬笑说,“没闹别扭,二婶,这么早去哪里啊?”
麻二婶:“去镇上。”
隐弦:“二奶,你去镇上啊,正好捎我一段路!”隐弦说着朝驴车跑,被易存安一把拉住手臂。
“你干什么啊,你放开我!”
麻二婶看两人神色都不对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易存安:“没事,二婶,媚儿看上一款布料非要买,但家里钱不够,我和她说等年后买,可她非要现在去镇上买。你先走吧,她不去镇上!”
“不是的二奶,是因为他……唔唔唔”隐弦所有言语都被易存安的大掌捂住,易存安忙说,“二婶,你快走吧,早去早回!”
直到麻二婶驴车走远,易存安才松开隐弦。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真相,自己操了自己儿媳妇,这事敢做不敢说么?怕自己多年来在易封村树立的威严瞬间消失殆尽吗?不敢说,却敢做,伪君子!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隐弦一脸鄙视,转身继续走。
“媚儿,爹错了,爹会娶你的,一定的!”易存安跟在隐弦身后小心翼翼说。
“易存安,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根本不是胡媚儿,真正的胡媚儿沉睡了。对于我而言,我不在乎你娶不娶我,懂?因为我根本不爱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钱。现在我破罐子破摔,不想要钱了,所以,我要离你远远的,因为你把我恶心到了!”
“那你真正名字叫什么?”
“你给我听好了!”隐弦食指在面前点着,“老娘叫隐弦,是大名鼎鼎的神……”隐弦说到这里气势弱了下来,“反正,我会把胡媚儿身体还给她,前提是我能回去,但现在我处于失联状态,回不去。”
“既然你不是真正的媚儿,那你是不是尊重下宿主媚儿的意见,她可不想去当窑姐。”易存安刚才凝重的神色微有缓和。
“我那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去当窑姐!”
易存安笑了,“那你去镇上怎么活?就算是你把家里的钱全带过去,你能过几日?以后怎么养活自己?”
隐弦,“我可以打工啊!”
易存安,“打工?做什么?店小二端茶倒水伺候人?你会什么手艺吗?木匠?瓦匠?要不然给人洗衣服?这么冷的天,每天把手泡在冰水里洗衣服?”
在易存安说这话时隐弦大脑快速思考,思考一圈,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又不想吃苦。心里大骂,怎么哪里都缺钱的命!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方法,啊啊啊啊,怎么办,该死的梁连理,你他娘的快点让我回去啊!!!
“还是和我回去吧,从今以后,我保证把你像皇帝一样供着,再也不欺负你了!”易存安诚恳且卑微的求着。
隐弦想自己又不是死心眼,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然给台阶就下。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和你回去,但是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
易存安躬身答,“再也不敢了,从此以隐弦大神马首是瞻,您说一不二。”
“这还差不多!”隐弦得意的把自己长辫甩在身后,两手背过去,活脱脱一只旗开得胜的大公鸡,“快点回去,我都饿了,兔子肉做好了么,我好久没吃肉了!”
易存安跟在身后,卑躬屈膝说,“做好了,做好了,就等隐弦大神品尝了。”
χǐаΘSんùΘ。ù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