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傲世却是连着五年都没有找出他的焰火之器,也幸好他是身在了寒门里,身为导师的长药对这火器之选本也就不是很看重,再加上朱庖丁和乔布衣就是般离也是没有火器可使,反倒是第一年就祭出了火器的焰、明两人成了异类了。寒门授课也是不和轩、辕、乾、坤四门一起,也不知消息怎么的就是传到了炎舞耳中。百里焰漪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母亲低看了齐傲世,嘴上就是辩道:“长药中宫根本就没有细心教导我们六人,平日里就是让乔布衣在了庭院里除虫拔草,朱庖丁在修葺庭院,般离日日呆在了冥想庭,我和烈明痕日日练习火器,傲世...齐傲世也是日日不见人影,中宫根本就没有正经授课,我俩之所以得了火器,也是因为家里长辈教的好。”每次听到这里,炎舞只是一笑而过,也就不再追问。
这时,只听乔布衣这憨厚大块头呼哧着跑了过来,嘴里嚷着:“长药中宫下了召集,说是要选人出去参加这次试炼。”
jo的啰嗦:照旧打在底下,不喜者可跳过~写这篇稿的时候,算算有两个月了,新人的我已经稳定下来了,日三千也不在头疼了,幸好没卡过文,还有谢谢大家的支持。今个儿落笔有点沉,谣传大姚说要退役,唉,ai远走了,大姚也走了,nba,还是只能看足球安慰下了,至少,c么,梅么,小猪么都在,不知道22号的时候,这个消息是否会证实。无论如何文还是要写的,周末回家加更,同志们等我哈,求毒舌~
020 人不在多能者胜
国道馆中这时却是冰火两重,长生大宫已是将刚得的旨意说完,馆童里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这次的冰原之行,说是试炼,实则也是最后的评测,若是通过了,这长达五年的国道馆童学习也算是收尾了,更可以晋升为馆生。作为馆童时,每月都是有一定的粮米布匹作为贴钱,通过了评测期馆生则是可以入朝为吏,开始真正拿上子母币的官家俸禄。对于轩辕两门的童生而言,这次的冰洋之行倒是无关痛痒,靠着父母长辈的荫护,他们就算不参加试炼,到了合适的年龄,就是顺理成章的入了官籍。
但对于乾坤以及寒门几子来讲,这却是天大的好事,这几年的清修,仅仅是耳聪明目,学了些养身之法,长久下来也不是个法子,这么一趟冰洋之行,若是顺利成行了,则可以讨个好前程。
乔布衣正是欢天喜地中的众人中的一员,走在回路上,他也是扯着傲世说了个没完。傲世这时只是低顺着眼,就是看着路侧散落的红枫,他的身子骨高瘦了不少,眼神举止却也是如同星尘在世时一般,进退有度,日夜的道术修炼,让他的眉目中多了股淡然之气,蓝衣蔚纶,更显得丰神朗目,让人一眼就是落下了印象。每日夜里的水榭涤练是让他的水阴之元浑厚了不少,只是体内两股阳金、阴焰之气也是日渐高涨,他心中只愿一心修习水阴之元。只是在国道馆的睽睽众目之下,他才在白日里修习着玉阕正统的火元道术,可是用来也总是不顺手,这样的日夜交替下来,反倒是两边都落了个不讨好。鲛珠,既然是聚阴之物,可能起上一些作用,这次冰洋之行是定然要去的。
烈明痕也是不在乎这次冰洋之行,只是看着眼前碎步小跟着的少女,似乎对此次出行很是在意,他却不知道,百里焰漪只是心烦着不想回到百里门中。待到他们几人走回中庭时,冰洋出行的筛选居然是就要定下了。
齐堡两位大小少爷在内的大多数轩、辕两门馆童都是不乐意出试的,这时的绯云城,秋意正浓,气候也是舒适温宜,哪家娇儿贵子肯去远冰洋那冰寒苦冷的地,都是各自托着几口,不肯前去。乾、坤两门还是好些,都是跃跃着要参加。长药还是似睡非睡的坐在了正中,听着旁边熙攘的人声,一脸的颓丧,前些日子他躲在侧殿喝酒,又是被长生抓了个正着,就是挟持了他的宝贝酒葫,被威逼着担下了这么个破事儿。
他想着侧殿的习习秋风,想着微凉润手的青玉葫芦,又是想着冰洋的蚀骨寒风和生冷食物,就是怒从心起,破口就是怒斥:“,缺胳膊断腿没心眼的都一边去,这趟差事,也就选二十人,只带有用的。”
他话音才落,就见一披金带玉的小肥墩子借着体态优势,挤了进来。长药平日虽是个沾惯了荤腥的主,却见不得有人比他还要享受,这胖子一眼看去就不是清心寡欲的主,眼里也是看不过去:“下去,下去,这一身子肉,船都被你压沉了几分。”肥墩子忙是伸出五个肉*肠手指,只见上面翡戒金环带了个满满实实,“不重不重,中宫大人,就是加上千担米,万丈布也压不垮这次的帝都阕船,你看这是…”。
长药这才正经拿眼睛看掂量着眼前的肥肉共有几斤几两,他这时也不怕了肥腻,“你是?”
“我是乾门的福添宝。”这人正是玉阕境内百余家米店布庄福家的独苗。
“‘钱’门是吧,那就早点搬过去,再命你家名下的布庄送些最上等的皮毛夹子,丝蚕暖衣,别拉了裘毛靴子各一百套。”长药这时总算是豁然想开了,这青玉葫芦是会有的,暖衣美食也是会有的,他消了些睡意,嘴里就是训了起来:“都给我听清楚了,家里是开着酒楼点心小肆,干鲜生蔬的,一个个都给我站好,排好,漏了就是没份了。”
他办事也是利索,不消一会儿就选好了人,绯云城中的食脍,醇酿,琳琅古玩,丝竹弦乐的各家小辈子辈都被选出了几个。
就是这时,寒门的几人也是陆续赶到了,除了先前碰在一起的四人,后来的般离和朱庖丁也都还是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就赶了过来,等到听完乔布衣的一番唠叨,两人脸上也是神情各异。
般离心中想得正是临出门时,向来出没无常的般鸠就是截住了他,先是嘘寒问暖的让他起了一身鸡栗,再是神情凄切的说道:“冰洋僻远,要一路小心,细软暖衣之类就是免了,该有的都会有的。”原来说的正是这事,般鸠做事虽是反复,言下的意思,倒是示意他一定要随行了。
朱庖丁这时也是记得他那“屠夫”师父早前就是让他使唤了一套的“去皮削骨刀”,看过之后,嘴里只是说着:“看着也是凑活,碰了一般的毛贼海盗都还能撑上一会儿。”说来也是苦着,他朱庖丁本一心奔着屠夫的路子走了十几年,拜了这个师父之后,先以为真能成为本村乃至本城最好的屠夫,师父说是砍柴,一砍就是一年,师父说是火中取栗,他就埋头苦练,师父说是要上阵练得气惊山河,他就每日在山间河畔惊得水鱼慌跳水鸭惊飞,这会儿师父说是要去冰洋练练手,他也就只能拼死力争着这个名额了。
长药前面已是站上了二十来人,心里正怨着自己贪心了些。长生就是派了名馆生送上了一张出行船图,长药这才是长嘘了一声,“只是艘鹞阕,这针眼大的地方,塞不下这么多东西,啧啧”。这时,烈明痕走了上去,低声问道:“导师,我们几人?”
长药这才想起了自己下面还挂着六名便宜弟子,嘴里连番叫着:“可是说了,漏了什么,为师都要受冻挨冷去了,能留下你们闲散着,”他手中连指:“船满了,这最后的十人,都不要去了,刚才答应的东西,可是要照常搬上去。”
这次随行出去的,除了长药身为中宫之外,更还有坤门的导师长盘,他见砍掉的几个名额都是出在了坤门之内,也是不肯了:“长药,你这可是偏私,将我的门下一并子去了大半,便宜了你自己,这算盘可是拨得响亮,我要禀告长生大宫”。
长药听了,也是哼了一声,这次也不知长生老头为何做了这番安排,长盘平日就是不服管自己,一人是主事,一人是副主事,这真的上了船去,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只可惜,今个儿的茬子可是失算了。他走到了还是踟蹰着不肯离去的坤门几人之中,就是一瞪,身上忽的起了一层电光火花,那离得近些的人,都是“哇哇“叫唤着,躲闪开去。
“我这二十之人中,八名乾门,八名坤门,六名寒门,三门算来,也只是平分秋色,哪来偏私一说。”他说这话时心不跳气不急,也不管三门之中,人数几何,长盘又要发作,乾门的长岸就是说了句公道话:“长药师兄方才也是说了,‘管用’才能随行,我看不如就是比划一番。”
原先被刷了下来的十人连忙围了上来,轩、辕、乾、坤、寒五门这些年都是各自授课,除了轩门是由着长生亲自指教,平日管教甚严,旁人对其所知不多。余下的四门学习修炼都是都是摊在了光天化日下。正是名师出高徒,懒师出散徒,寒门的六子之中,除了烈、百两人在入门的第二年都有了各自的火器,其他几个或是在了冥想庭里清修,或是出门学武,或是锄禾日当午,或是水榭小憩,这比上不足,比下却是绰绰有余。
长药听罢,也不反对,就是搬了张太师椅,找了处阴凉处瞅着。长盘心里大定,才刚走上一人,就听长药问到:“你会些什么?”坤门这子高声回到:“我能以一敌三,府中的家卫都是不能近身。”
“庖丁,”长药半阖起了眼,“茅将军可是有教你阵前御敌?”朱庖丁连忙上前,就是说道:“两年前就是教过了,师父说是以一挡一,是常人,以一挡三为武夫,以一挡十是茅家军,以一挡百才是他的正名分徒儿。我这会儿,才刚做了个茅家军得跑腿小兵。”坤门的第一人就是灰溜着下去了,谁也不敢真和洛天战神的亲传弟子比上一场,朱庖丁就是入选。
坤门的第二子也是抖擞着上了前,就是说道:“我铜皮铁骨,上阵御敌最是擅长。”“一身铜皮铁骨,可不就是那日烧得和块烙铁的那厮,”长药轻描淡写地说道:“再是铜皮铁骨也是一人之用,此行出去,二十余人,你可是护得几个?般离,你日日冥想卜筮,可是算得出天机人命?”般离心念一怔,自己每日在冥想庭所做之事,正是占卜星筮,却是一丝不拉的落了长药眼中。那名烙铁般的少年,脸色一黯,又是退了开来。
不等坤门第三人上来,烈明痕就是往前一站,右手才是虚晃,只见一把炎色长矛就是临空而立:“明痕听得家里长辈时常说起,冰洋一带除了飞禽水族,更有各类匪徒海盗,船行洋上,短兵相接不易,我这把蚩矛,这些日子下来,已是能长能短,海上交战,最是灵活。”他今日这身蓝衣虽说不衬,但一身桀骜热气,也是逼得人退后三尺。长盘也是受不得这阵子热气,嘴上刚是说着:“是该去,是该去。”
身前突是一凉,一股子舒心水汽围了过来,众人只觉得,早秋的燥热消了不少,齐傲世说道:“百里姑娘,可否请你也一并上前。”
021 几家欢喜几家惆
烈明痕听得就是恼火,百里焰漪也是脸上一馐,扭捏了片刻,还是提着裙摆上了前,只见蓝衫红裙。眼前的蓝颜少年侧脸显出了几分凝重,似是耳边低语一般:“借你的红镰一用。”
百里焰漪才是悟了过来,玉手葱指之间,染了血气的焰镰这时看来异常瑰亮,形如满弓,煞人心目。
“和烈兄的祝矛一样,百里姑娘的这把融镰也是能远程御敌,镰身飞舞,更是可以伤敌数人,”他说着,手轻按在了融镰之上,修指红镰,却是看不出他目的为何。
烈明痕这时也是极力附和:“说的正是,突围破敌,最是巧妙,只是…”,他心中就是怨忿,早知刚才自己也是要夸上几句。“傲世无用,不会占卜救得人前,也不能以一挡十,能做的只能是焰上浇油,”他的五指收紧,只见融镰先是斥动不已,再是过了一会,才是平息了些,五指依旧紧抓不放,浮起了明暗不定的红气,融镰刀身刃光晃眼,原先的暗红啥时变成了透红,百里焰漪只觉得手中一轻,她也是心思灵巧,立刻就是出镰舞起,只听得一阵火舌跟着刀身而出,旁边的沙石就是起了焦土气味,原本只能使得五米开外的融镰,这样使来,一下子拉出了十米的攻势范围,只骇得围着热闹的人群都是避散了开来。
场上叹讶声骤起,长药这时也是正起了身子,他的眼里先是起了几份疑虑,很快就又是被隐藏了回去,长盘和长岸都是一惊,寒门上来的五子,却是各有千秋,善测算一人,道术武斗攻势如荼者三,再是助攻一名,这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了五人,并且这几人也都是不能轻易招惹的。长盘只能是将矛头对准了最后一人,又一次落在了最后的平庸乔布衣。
乔布衣额间的汗滴打湿了中庭的干土,他也是急了,瞅瞅前头的长药中宫,瞄瞄已是到了身后的寒门同窗,这是要怎么事好,他就是咬牙上前,“布衣不擅攻也不擅守,更没有天赋异禀的先知,火元相助,可是我…我”。
长盘讥笑道:“可是些什么,”
乔布衣滚红了脸,大声应道:“我能跑。”这话才出口,中庭里先前的紧张情形都是一消,就是在焦急等着的坤门几人也是大笑不已,只是寒门的五子撑着不笑出声来,长药更是一下子蹦离了位置,直笑得眼泪都是出来了。乔布衣这时也是委屈,这几年来,除了和各大庭院里的黄土石地熟悉了一番,他一月下来,见到长药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先不论天天羡慕着长生带的轩门众人,使得一身纯净道元,也不说其余三门,也是唤得多种术法,就是他们伶仃寒门,几年下来,连个道术的边边都没摸到,他这门绝技还是每日“实践”悟到的。
他这时也是不顾脸红耳赤,“我说的跑,不是一人独跑,还可以帮助大家子一起跑,就叫做扬沙辟土,”他话才是说完,就是半蹲而下,大喝一声。中庭为集合之所,只是简单的铺了些浅薄草皮和裸沙石。他这一声,音还没落地,就见一阵黄土就地而起,和他早些年时有些相似,只是这时已是不用四肢踢踏,卷地黄沙也是声势更大,隐隐之中,还带上了些中等砾石,方才还是大张着嘴嘲笑的几人,这时只觉得眼前迷蒙,更倒霉些的,脸上被碎石击中,一时笑声全无,只剩得连番痛叫。长药脸上正是得色满满,长盘在旁脸是黑成了一片,长岸则是陪着笑,三人三张脸,最后还是将二十人的名额敲定了下来。
国道馆
长生听得汇报时,脸上也是不惊不乍,沉声吩咐追追着前来汇报的馆生:“先将口信传到宫里,再是将今日的事情说给章大人听了,至于其他几处,想来这时也是得了讯息了。”
燎宫帝释
宫深寂寂,正是夜渺无人声,白日的那池红莲炽鸟这时也没在了夜色里。炎炙披着一件金色夜袍,听着旁边的人小心地报着,他眼里火色一过,“长生收得好,长药教得好,甚好,甚好。”匐地的馆生只得这么几句话,身前之人就是再无了声音。只等的肩胛骨都酸硬了,依旧没有下文,他偷抬起头时,眼里,只剩下了一片在秋风摇曳枯败了的红莲。
齐堡
绯云城中北向,齐堡三两院落也是各自明起了灯烛。月下依旧火腾着的堡墙足足围了内外三层。最内里的,却只见几间四方矮房。两名老者左右各坐一边,搁在松木案前的晚茶已是凉去了许久。右首的老太举起茶盏又是放了下去,脸上的层层皱纹密布:“茶水似乎有些凉手了,这些日子,我夜里老是睡得不安稳,可是别出了什么事。”
左首的老汉接过她手里的凉茶,只见白瓷盏上的茶花雕刻发出了一丝热光,再是送回了老太的手中,“你可是越发懒了,连这些事儿都懒得做了,我们的两名宝贝亲孙,可是都没搀和进这趟子浑水,忧心这个做什么。”白瓷之中,就见热烟飘起,茶香又是满室。老太很是满意地喝着热茶,嘴上轻咋道:“你可是老糊涂了,亲孙可是有三人,可是冷放的太久了,咱俩都是忘记了。”
百里门
绯云城东向,百里焰漪这时却是一人独自锁在了房里。炎舞在着门外轻叩,“焰漪,听说今个儿的试炼已经是定了地了,和娘说说,是去了哪里。”房中少女先是不语,到了后来闷声答道:“娘亲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再多此一问,时候不早了,我先收拾着,明个儿就要出发了。”炎舞心中疑惑,身后一副结实的臂膀就是搂了上来,柔声问道:“你们娘俩白日里都是去了什么地方,入了夜才各自回来,听说…”。房外,就是没了声响,只听得夏蝉哀着秋来的最后几声嘶哑鸣叫。
赤忠盟
绯云城西向,烈伯央见了披着夜色回来的独子,见他脸上喜忧参半,宠溺地将他拉了过来。“今日试炼做的很好,没有辱没了烈氏一族的名头,你也该是要出去好好磨练一番,当初要你直投寒门而去,果然是走对了这步路。”烈明痕脸上先是起了些骄色,又是一阵恼火:“也对也错,该去的去了,不该去的也是要去。”烈伯央见他的倔强样,脸色一肃,安慰道:“该是我们的,爹爹一样也不会让你拉掉。”
百官府落
绯云城南向,官邸三两林立互依,唯有一家府院独立边角。府前既无石狮镇门,也无府卫看守,就是光秃立着两根朴石柱。柱上粗面糙边,亦无对联润眼,说是目不识丁的窄门小户还好,这府却是冠的是章姓。这样的小庭小院却能独善在了这百官豪门之中,也就只能是帝国四柱之一的章博渊才能处得。
平日的这个时辰,他正该案前头查书练字,今日却有些不一样,身影只是呆立在书房内的写案上,带着几个硬茧的手犹豫了几分,最后还是将案上的一套笔墨纸张都细心地包裹起来,身后的靠椅上,也是堆起了小堆的书。
豆大的油灯跃动着,门前响起了一阵忐忑的问声:“国道馆馆生不虚求见章博士。”不虚正是先前送信的那名馆生,他趁着夜未深,匆忙离开了燎宫,心里还是念叨着宫中的把守竟然如此松懈,只是离了帝释宫才能见到一些把守。虽是如此,他还是趁着宵禁前赶到了章府。章府的奇怪布局,也是让他怀疑走错了地,直到看见了那写的独树一帜的“章体”府匾,才是定下了心,叫了几声,却是无人应门。他只得自己推门就入,走进了府里,谁知这府里更是悄无人息,连个家丁门卫一个都没瞅见,唯一见了有些灯光的房子就是奔了过来,这才试探的出声询问。
门“吱啊”一声的开了,槁瘦的背影立着,油灯闪动中的下颚显得光暗不明,“长生大宫可是都准备妥当了。”不虚就是想将白日里的见闻都说上一遍,却听得耳边传来的这句送客声;“不用了,明日我会准时在了临江楼前等候的。”
这里毕竟不是宫里,不虚微抬起头,门前的三旬男子瘦且高,脸上无须,他的眼这时是望着夜空的,手下轻摆,就是让他离去。他一日里见了两次贵人,却无半点雀跃,心如同沉了海底,今夜是怎么了。他跟着长生修炼也有十年之久,所见贵人文客也是无数,在了宫里之时,炎帝这样的当世霸主前,他被震慑的不敢妄动,谁知到了这文质书生面前,他也是觉得如履薄冰,不敢稍动。这是怎么回事,他自修习以来,潜心静修,也算是喜恶不形于色,这次却是彻底破了功法了。他想着走着,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黛黑夜暮,已经将那一方小宅院笼了个严严实实。
章博渊看着那名馆生很是惊恐的走出院落后,也不关门入室,他身上穿得是文士中最受推崇的博渊袍,麻白制衣,轻且舒适,走在夜色之中,还是显眼异常,只是院落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也是文生打扮,隐在夜色中,就如同和周边的树木成了一体:“卿君,”章博渊有些平板的脸上,多了几分莫名激动:“我总算是要去寻“它”了”。
022 临江楼里听说书
枫红摇曳碧波畔,临江楼里数雨声。临江楼建立也是有了三百余年,建造之初却是受尽了文人墨客的纸讨笔伐,就因为该楼的哗众颜色。玉阕的中帝都,朱墙绯琉映枫樱,图腾赤火胜初旭,本就该是一脉红融,偏这楼却是修了个天穹蓝色,当时的朝中文士纷纷上书,说是扰了中帝都的和洽景致,说是颜不正色不协,更有人夸口说下此生不入此楼。谁知楼成之日,在了一众瓦屋阁楼里反倒如同红妆铅华褪洗后的淡雅佳人,来往游客观者络绎不绝。到了炎炙继位之后,更是在旁建立了官家专用的阕船埠头,这一带就更成了城中闲人墨客的聚集所,原先叫嚷着“不和谐”的学子们也是再也没了声,反倒是楼中穿梭着的多是自命文采风流之辈。
晨曦刚散,日色不见几分,临江楼外已是人来人往,江畔闲散的和寻摸着早茶的都围坐在了一块。临江楼底楼最是宽敞,又是临近江畔落樱绿木,时时可见飞叶入怀。民众只凭得一份茶水票子钱就可以坐上一个早上,驻楼的说书先生正讲得是口水横飞。这里的说书规矩又是与外间不同,专挑些时下最是风流的俊才,说些蜚短流长的罕迹秘闻。
今日说的正是文武风流篇:这文武两字说得正是玉阙后起的帝国四柱之二,文之章博士,武之茅将军。和齐放和烈伯央父辈赫赫名声相比,这两人却是各自年少出仕,从低摸爬滚打而起。先说得正是章博士,他本是一介文人,也是在一个不知名的边陲小城发迹而起,家里只是个破落官家,到了二十出头,才勉强续了老父的一门官衔,安妥的在了小城做了县令老爷。小城荒蛮,初到之时,别说誊抄的师爷,就是个准点开闭衙门的官卫都是垂老体弱者,这窝囊老爷只得是日起兢兢抄了文书,日落恳恳关了衙门,一晃也就是当了三年清水伶仃的大老爷。
直到了三年零一个月,这孤寂无声息的府衙里才是迎来了第一个夜状,告的也不是毛贼枭盗,更不是杀人越货。而是一个土财主,状告城中唯一的一名举人秀才。状子所递正是有伤风化,秀才正是斯文之人,却是勾搭上了邻里的一门俏寡妇,偏生这寡妇又是入了土财主的眼,苦求不得就是趁着夜黑风高,最宜私通的夜晚被逮了个正着。这就被押了过来,只听得土财主左一句尚风日下,右一句道德沦丧,那跪在下面的秀才举人又是衣裳不整,满脸的尴尬。章县令看在眼里,就偷使着脸色,叫了老官卫送了整齐衣裳,偷偷叫人放了去。等到土财主回头找人时,却是没了人影,章县令怒斥一顿之后,就赶走了土财主。事后,秀才前来道谢,章县令只是说:“我这般做法,只不过是想城中多个斯文人,少个破烂户而已,文人的脸面,还是要靠的自己人保下来的。”
自此之后,这文质彬彬的大老爷身旁多了个师爷,城中不学无术的游荡少年也都是跟着学写认字起来,小城之内,文风巍然,在了国里也是小有了名气。再是半年后,那名改了品性的师爷竟然是得中了状元,连带着家里老的小的亲的疏的,都是带进了帝都。这名提携自己的县老爷更是被推为识才伯乐,报到了上头,章县令这时就不再当个小城县令,而是派到了文书省当了个闲差。再是后来就是边陲战乱,军里缺了个人记录随军事宜,章博渊这闲人就是被派遣去做了个随军文书记。
进了军里,这些个文人也只是做个摇晃笔杆子的事,若是永远跟着军队后头,章博渊就成不了后来的章博士,茅洛天也是成不了后来的洛天战神。这事说来也是机缘,这两人在几年前,一个在了极北的小城做着个自在县令,一个在了极南的森林里做了个猎户,似乎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的两人,就是在这么个边陲部落动乱中碰到了一起。
说道那时的领军将军是何人,是再也没人记得了,只是那场南陲和谈之后,玉阙的文武之星就是冉冉升起。南陲战事,本也不是何等大事,炎炙初时只以为是一般的蛮族动乱,就派了支作战迅速的五千人骑兵队伍前去剿灭。哪知到了南陲,才发现地势崎岖,荆棘遍地,战马就是一路踩踏在了前头,后面补给的粮食输送队伍也是迟迟跟不上来。只能是停停歇歇,将一支士气饱满的骑兵队伍拖拉成了颓头废脚的步兵队伍。总算是到了南陲,才发现原先林立的各小部落,都是结起了盟,一致抗外,五千的骑兵队到了几万名荒蛮野人前头,就如名门淑女见了泼辣恶妇,斗得束手束脚,僵持了一个月还是没有下文。
领队的被遗忘将军见粮草缺了,人心散了,这时早就有了投降的打算,就找了未来的章博士写信,茅将军护送,命令着将信件连夜赶出。两人这才相逢在了遗忘将军的营帐里,听了一番严辞厉令后,茅洛天只是沉声不语,章博渊却是奋笔疾书,盏灯时间,就是将一封万字降书写的洋洋洒洒。
两人两马感到敌方军营时,都是双手奉信,双膝点地进了敌营。茅洛天被剿了兵器,搁在了武将之中,章博渊则是奉了信件,走到了敌军将军之前。只听得章博渊朗声读起了洋洋万言长书,只见字字珠玑,言言示弱,只听得最后一句:“大将军,这封劝降书可是受了。”声音才落,只听得军营里头,金戈挡不住裂骨拳击,茅洛天杀得一人,再是抢刀在手,刀过数十颗人头已是处在了异处。
这南陲将军也是个阅历老将,这时脸上还是威吓着,就是要喊人,就见章博渊枪过案前军墨硬砚,两眼如炬,嘴上凌然问道:大将军可知世上只有三人,此营中只有两人。三人者,君者,臣者,庶者。”那将军虽然见了他的一身正然文气,心里还是料定他是名文弱书生,真要拼杀起来,也是不怕,嘴上就说:“世上君者就三人,臣者则是却如栋牛,低下庶者更是多如繁星,何必为了他人之利,冒上这样的绝境风险,害了自家性命。”
章博渊却是说道:“大将军,错了,君者,少也。庶者,多也。臣者,拥护上位者,保护民众者,忠也,我现以营中两臣一心之力,换得百万民众之安全,足矣,博渊现有必死之心,茅中军有拼死之勇,将军可是有求死之愿。”他的手上砚台也是未干,滴答黑墨就是流下。两人再出营帐之时,却是领了数十万人降军归来,如此险要的计谋,正是两人马鞍上急聊得来,如此勇气胆识,却是两人天生就有。自此一役,章博渊凭着口舌莲灿,茅洛天仗着全身披胆,传为美谈。再是后来,文武风流,各兴一方。说书先生说到这时,已是口干舌燥,只听得一旁的人都是喝彩连连,他就是要再讲下去,就见门里走进一众人来。
人是由着一懒散道士带进来,都是些少年郎,只是脸上都是有着苦色。这还暖稍凉的初秋,每人脸上竟然都是捂出了热汗,就是走在最前头的一女两男还是好些。说书先生先是一愣,再是仔细看着,这说书也是要有个讲究,嘴巧心细擅鼓动,见识也是要广,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要见过猪走路。他最先认得就是正中的少女,一身火狐坎肩,暖绸细软,眼如月,眉如柳,腰间火云双红扣,艳色无边压天下,说得就是百里门的小小姐,百里焰涟。这带头的道士只怕就是国道馆中的人了。说书人再是看到后头,只见雪衣雪靴雪衣少年,每人身上穿得都是上好的过冬暖衣,这国道馆这是练起了哪门术法。
那懒散道士这时就是喊道:“章博士,你可是来得早了,一个人轻巧的在旁偷着闲,可是苦了我搬了这么一通厚重家伙来。”楼里的闲杂人这才循着他的说话方向看去,这才看见,窗台旁边,已是坐着一名麻衫中年文士,人看着很是瘦削,身边就是搁着一个老木箱子,看着很是不起眼。这就是章博士,说书人心里暗是吃惊,全然难以将这名角落之人和自己方才的口中之人联想在了一起。
听书的杂人眼里也是略带失望,只听得后面传来了一阵粗重喘气声,几十名各色打扮的伙计挑夫担着整担整挑地各色家什上了前来,临江底楼很快就被摆成了流水道场摸样。只见一名当头的伙计抹着汗水,报着:“烟云棉被五十床,青輦软枕五十对,暖手熏炉一百盅...紫苏梅子三十坛。”这一口气念下来,竟是比那说书先生还要利落,懒散道士长药听完也是很觉得满意。
章博士笑道:“我只是带了些合用的书籍笔墨,听了长生说是派了你同去,我就料定该轻简出门就是了,可不是,你连解船晕的爽口紫苏梅子都是想到了。”
楼外传来阵阵钟鸣之声,北下的鹞船已经是近了岸。
023 海深之处藏洞天
千秋和万世的渔船挨的不近不远,已经是这样并头行了三日,也亏了这些日子顺风顺水,就是用着那根被火摧过桅杆行的极快。白日日头不烈时,五十和斐妄就是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观着冰洋由着冰蓝变为湛蓝。两人都是奇怪,若儿这些天来总是懒散着,找着各种借口窝在小舱房里憩着,也不知夜间都休息到了哪里去了。血影子的皮筏却是不见了踪影,老十三嘴上只是命着舵手往前开去就,到了第四天,却突然又命着两边放慢了速度。
无人发现,夜深人静时,总是有个鬼祟的声影在这月色隐藏下溜出了舱。这一夜,她又是想照例紧贴着舱壁从瞭望台下偷溜而过,却是有了一阵异样。这夜有些太过安静了,脚下的船体竟是不动,连浪也不再拍响,她就是想起了那夜初遇千叶时的情景,若儿不禁莞尔,千叶这是又要做些什么手脚。比试结束的那夜,她就匆忙下水寻了千叶,将自己如何对付血天,用的海带都是细致的再演练了一番,本以为会得些夸赞,却只看到千叶带身颜色大变,声音也是哀怨不已:“我这第一千张叶子,你竟然只用出了这么个功效,被你当做麻绳来使唤。”
原来那日夜里,也不是千叶刻意不提千叶子带的作用,而是确实说不出它的用处。人有不同,物有群分,千叶子带在了母体千叶中用的是千绕魂,正是因为有了千叶的韧性和伸缩性,可是到了若儿手里,变成了霸王海带,它也是满心期许着她的第一次使用。比试之时,为了看清楚若儿的情形,它还特地浮游在了海上,也就是为了看了个清楚,见了自己这千辛万苦长出来的子带也就是这么个用处,实在是有些失望,这和自己用起来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它也只得是认了。
月下两船的瞭望台都是空无一人,若儿心里疑着就是要靠近传闻中的海之澜,怎么船上反而松懈了起来。她却不知就是在了白日里,老十三和十四叟这两名经验老到的领船人,都是里外两边的人都是叮嘱了一番,更是让每人临睡前,连个透气的门缝窗沿都堵上了布,就是有人疑虑,见了他俩的一脸凝重,也只能是照做了。五十临睡之前,也是叮嘱了若儿一番,只是得了她几句含糊的睡呓声。
入夜之时,白日里的湛蓝海水也是会成了寂墨色,只是这时的夜里,海水之中却是宝石般幻变着,千叶也不再漂在海上,而是整个身子都是干裸在了船上,等到若儿反映过来时,耳边已是响起了一阵低沉的海风声,听得更久些,又觉得是阵歌声。
若儿的身子往栏杆外倾斜着,只是想用心听着是何人在如此的深海月夜里曼歌,她问着千叶,可是听清了这风里传来的歌声唱的是些什么,千叶却是奇道:“只是些呜咽着的风声,哪来的歌声。”声音时断时续,就是反复着几个调子,海里的浪也是又活了回来,天空的月静悄着被云掩去了身影。那阵唱声又似变成了轻叹声,只听得舱门过道里,走出了一人。
听到了动静,若儿连忙回过头去。来人笼在夜里,只是看得清一双眼眸,“涛子,你也听见了声音?”平日见了自己总是神情躲闪的瞭望夫这时却是凝视着前方,眼神迷蒙,嘴上更是笑着,他就是转了个身子,顺着甲板,往船头走去。听着老十三说过,渔船上讨生活的人,看着是笨重,手脚却是轻快灵活,涛子被选为瞭望夫,就是因为他反应机敏,四肢矫健,这时,他走动起来却是如同只笨拙的冬熊,船板被踩踏出咚的沉木声响。
歌声更将清晰了些,若儿看着涛子越走越前,到了近处,左脚一跨,就是要出了船栏,她心中一惊,喊声还不及出口,就见了涛子的身子消失在了栏上,她左手上“麻绳裙带”已经飞身赶去,总算是一把吊住了就要落海的少年。若儿也是做好了死拖硬拉的准备,手里却出乎意料地感觉不到重量,她还以为是拉了个空,往下看时,涛子还是悬在了船身的过半处,脚下离水还有些距离,她再是拉动裙带,只是用了左手,就将这个长得很是结实的海边少年拉了上来。
若儿看看手中的裙带,眼里喜色连连,原来除了随意伸缩,这第一千张裙带叶子竟还有这个功效,举重若亲。也还是身旁还躺着个人,她就是欢喜的反复打量着手中的细带。涛子先还是不动弹地躺在甲板,只听得海上突是没了歌声,如同声音被扼在了咽喉里般,又是一会儿,那阵歌声又是传了过来,只是这会儿,歌声快了起来,听在耳里,就是如同毛细春雨化为了夏日暴雨,点点滴滴,大声小声,如同快板叩在耳旁,直催得人意乱情迷。甲板上本是不动的身子,如同诈尸一般打了几个挺,就是坐爬了起来。这时,涛子的嘴里也是发出了咕咕作响的兽一般的声音,他猛地拉开缠在腰侧的裙带,脚下就是发力,又是往海里冲去,这时他的脚步快了很多,若儿听了歌声就知道有变,两手用力,将人齐腰抱住。她的臂力也是不济,身子被拖拉出去了好远,但好歹稳住了来人的去势,若儿只觉得手下就是一片冷意,身下的少年还是挣扎着,却是连透气的声音都没了,只是一味的拖着身子往海里拖拉着去。
千叶见两人都要入海了,也不含糊,分出了几十根海带,就是将那名闹事的没了知觉的少年缠成了个蚕蛹状,若儿这时也是来了气,看着手上身上被惊出冷汗,低声咒骂了一句,她回头就是找了跟缰绳,将涛子绑在了桅杆下,嘴里还是骂着:“大半夜的,有这么折腾的,这海底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海中的歌声唱了许久,被捆绑的难以动弹的涛子还是挣扎着,也幸好千叶的裙带很是结实,但是这样下去,总不能将人一夜都捆在了这里,千叶见了若儿脸上先是一阵激愤,再是发出了几阵光芒,耳边传来:“这里可是到了海之澜?”千叶见她总算开了窍,看着也是蒙混不过了,只得干巴巴地回到:“就是海之澜的外围了,你说的歌声,我是听不见的,也就只有过往的船只行人才能听见。”它才说完,身边的人影已是上了船头,只听“噗”的落水之声,人已是入了水,千叶只听得那莽撞丫头的声音飘在了半空中,“那就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叶叫苦连天,它急忙传音道:“霸王花大人,这里已经是龙头鱼时常出没的海域了。”这声音送了出去,却是久久没有人响应,千叶再是有些忌讳的看了看那片墨色深沉的夜海,两人之间已是断了音讯。它再看看甲板上还是挣扎着的“海带蚕蛹,”吐出了一口粘液,将人又固定了几分。连忙趁着夜风,飘身入了海。
连着几夜,若儿都是离了千叶,独自行走在了海里,对着这一带的海域也是熟悉了不少。这才有了刚才的翻栏入海的意气之举动,她本想让千叶跟在后头,自己当上一次探路先锋,脚才沾水,就是急沉了下去,就如同被猛拉入了水般,她心里连忙呼唤起了千叶,却是没了回音。海底似有一股拖拽的古怪气力,就是让人笔直下沉,若儿看着周身,皮肤四周那些细密的水汽泡都是跟着浮现了出来,心里才是放心了些。
只是眼前的这洋底和昨日又有些不同了,水说不出冷暖,颜色却是成了黛青色,再是这下沉地速度,快的惊人,从洋面到洋底的距离也是古怪,从她入海之时,到了现在已是好一会儿,脚下还是一片虚空,并没有触到海底沙土。她往下看去,隐约看到了黛色之下闪出了一阵沙土颜色,总算是要到了底了,若儿心里一定,脚用力往下蹬踩而去,海底突然动了起来,只听得水波就是滚起覆去,原先的褐黄色海底滩涂,如同张壳的扇贝,徐徐裂了开来,先前的那阵子歌声越来越近,手中的千叶裙带突地一长,往离得最近的一颗海底岩葵伸去。
千叶在后头也是追得辛苦,这海水和前些日子的海水很是不同,它方才入水之时,就是觉得有一股斥力,从海底源源不断的升起。她虽是硬着扎身进了海,又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能往下潜去,这一斥一费力,让它抵达海底的速度又是慢上了许多,它也是看到了那阵沙土颜色,直到游的近了,才看见了本该是连绵一起的冰洋海底,就是裂开了一条黑色的海底缝隙,千叶放开灵识,就死要探索一番,却是猛地被弹了回来,海水之中,飘起了一阵波动,似是警告,又似在拒绝,千叶见了这黑漆海沟,也是不寒而栗。
它心里嘀咕着那朵不知死活的霸王花可别是闯了进去,放眼看去,却是连一点人类的痕迹都没了。千叶再是细心找着,才发现旁边的海葵有些异样。海葵已经是被连根拉开了原位,茎叶之上,还残留着些海带粘液,一条细细的带状痕迹在沙地里延伸出来,一直到了深不见底的海沟旁才没了踪影。
(由了这里开始,阿jo才有了点写言情的觉悟,各位看官们嗅嗅这有些言情味了没,嗯,找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