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费治疗费医yào费,零零总总jiāo了五千,乔奉天全给垫了。
三人间的病房里只睡了吕知春一人。乔奉天站在床边儿,替吕知春小小调慢了点儿点滴的滴速。
“我觉着……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雪白的被子掩上了半截下巴,心里大约舒坦了大半,眼虽还微微肿着,吕知春脸上也总算挂了点轻松笑意。
这孩子不丑,雪白皮肤,嵌着乌沉沉的一对儿瞳珠,看着其实分外干净清湛。乔奉天一边坐下,给接了杯温白开,“活该你自己干丢人的事儿。”
“医生在手术室里拍视频了……”
乔奉天一滞,随即又挑了下眉,怕他多想就信口解释,“人那是留案例,少多想。”
“但我听到他们在笑话我,说什么我没听清,他们笑我是都听见的。”
乔奉天没接话。
是,怎么能不惹人发笑呢,反人类的xing行为怎么能不给人落下话题谈资呢。
社会对群体的印象一旦形成,就如同盖了章的沉疴固疾,处事言行之内,所谓“正常人”必自诩高出一等。他们看吕知春,自然像滑稽可悲的跳梁小丑,像吃风一撩,现了丑陋的原型。
乔奉天帮吕知春攒了攒松散的被沿,停了两秒才自然开口,“詹正星,说说,怎么认识的?”
吕知春瞬间抬头,望着乔奉天眨眼。
“你大胆说。”
他把被子往上又提了一提,遮到鼻梁,才垂眼轻声道:“帮他洗过两次头发,留了我的的电话,约的我,我没多想就……全他妈唬我。”
乔奉天问:“唬你?”
时值正午,利南天气晴好,病房外的温煦阳光投shè进屋内,撒在吕知春消瘦的半边脸上。
“他说他喜欢我,看我顺眼,想跟我处处。可他除了上了我睡了几次从来也没搭理过我,弄我的时候我喊疼也不听。”吕知春抿了抿嘴,“那、那玩意儿也是他放进去的,当时他说弄着玩儿结果看弄不出来了,穿了衣服就走了让我自己回去解决,说没关系能弄出来……现在一想全是放屁。”
“小子照片有么?”倒是看过李荔的偷拍,可看了等于没看。
吕知春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顺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bluded上他有发自拍我给你……靠他把我好友删了。”吕知春不甘心地飞快戳捣着键盘,“找到了,这儿有。”
乔奉天往屏幕前一凑,一眼看清了这个詹正星——圈儿里能评个中等偏上,浓眉细眼,天生南相,唇周还无比sāo包地养了一圈深青色的细小胡渣。隐约觉得不眼生,确实来店里理过发。
没记错的话,还不开眼地聊sāo过自己。
“乔哥。”吕知春按熄了屏幕,低头笑了一下,“你说是不是这圈儿里的人基本都不走心都走肾啊?我是不是忒傻忒无知了啊?”
心尖上的嫩肉像给麦芒顶刺了一记。乔奉天不能闭眼装瞎笃定无疑地说一句“不是”,对着吕知春,又没办法开口说“是”。
于是转移话题,换了个方向。
“小春,能问问么……你才19岁,为什么在外面打工不回家?”
吕知春微不可查的笑容立刻隐了精光,沉默地把视线移向了光秃秃的天花板。
乔奉天见他不答,也闭口不再多问,侧头看点滴瓶里的yàoyè滴滴答答已经没去了半瓶。
三瓶吊完,吕知春嘟着嘴巴睡沉了。还剩三瓶水,得缓几个小时再吊。乔奉天蹑手蹑脚合了病房门,去厕所上了一层粉底,重戴回口罩。
下楼走到利院正大门,伸手拦了今儿的第三次出租,“师傅,利南大学。”
利南大学是利市人的骨子里的底气。学校百年校史,是中共部委直属的全国重本,名满全国。挤破头想考进来的芸芸学生多不胜数,能攀上这座象牙之塔的人,却寥寥无几。
但读书头脑和人格品行挂成正比绝非必然,乔奉天现在比谁都相信。
乔奉天目的精准明确——不抬杠,不闹事儿,抓着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