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没说话,但是满脸通红的状态已经出卖了他,物理老师眼神犀利地盯着他:“陈昕,刚刚是你在叫?怎么回事?”
陈昕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紧张地答:“有、有、蜜、蜜蜂。”
“哪来的蜜蜂?”物理老师显然不相信这个拙劣的谎言,这个季节哪来的蜜蜂?“就算是有蜜蜂,你一个男生还怕蜜蜂?”
教室里哄堂大笑起来,这笑声也包括了程鑫的。陈昕的脸更红了,低着头没作声。物理老师也没叫他坐下,他就那么站到了下课。
下课了,这是大课间,刚开学,学校没做课间cāo。程鑫心情不错地吹着口哨出了教室,完全没有给陈昕道歉的意思,陈昕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
班上的同学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熟稔地聊天玩闹,陈昕看着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被隔离在世界之外。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个爱热闹的人,相反非常怕人打扰,曾经有人跟他说,人是群居动物,谁都需要同伴的,他当时还不以为然,但是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完完全全是个局外人,这种滋味有点不好受。
他合上书本,匆匆出了门,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其实他也不是要上厕所,只是想去洗个脸,这是他使自己冷静的一贯方式。刚进了男厕所,就差点被里面的乌烟瘴气给熏出来,陈昕匆匆瞥了一眼,程鑫和几个男生正在里面吞云吐雾。程鑫一只脚往后抵在墙上,左手托着夹烟的右手手肘,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在吐烟圈,然而一个烟圈都没有,另外几个人围在他周围,正在说什么。看见陈昕进来,他们打住了话题,叫曹继的男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哟,鑫哥,这不是你同桌吗?你说他会不会去跟老师告状?”
程鑫瞥了陈昕一眼,吐了口烟,不屑地说:“就他?敢!”
另外几人都笑了起来。陈昕没理会他们,只是拧开水龙头,泼水洗了把脸,然后迅速关上水出去了。曹继又说:“哟,被我们吓得都不敢尿了,别尿裤子上啊!”又引起了几个人的哄笑。
陈昕在一片嘲笑声中逃离。他的鼻子比较敏感,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沾满了烟味,于是他决定在外面吹吹风,让烟味散掉了才进教室。他挑了段没人的走廊,开了玻璃窗往外看风景,日昇建校才十来年,学校的绿化做得不错,十年树木,勉强是长成林了,然而跟有着近百年校史的一中还是没法比,想到一中,陈昕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想起那些苦苦劝留自己的老师们,以后怕是没脸回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其实对他这种适应环境能力特别差的人来说,他又何尝想转学呢……
“是陈昕吗?”一个声音在陈昕背后响起来。
陈昕的思绪被打断,扭过头一看,一个白皙偏胖的女生站在他旁边,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对方:“柳、柳和茜?”
女孩笑眯眯地点头:“对,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的是你啊?你刚刚走过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以为看花了眼。你样子没怎么变,就是长高了不少。你怎么在这里?”柳和茜是陈昕的小学同学,他们一起同桌了六年,彼此间曾十分熟稔。
“刚、刚转、转来的。”面对熟人,陈昕终于敢说话了,他从小就口吃,说话结巴,招了无数的嘲笑,偏生他是个很敏感的人,别人一嘲笑,他就不愿意说话了。这是个恶xing循环,说得越少,心理负担越重,结巴就越严重,以致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柳和茜还是满脸疑惑:“你不是在一中上学,怎么转到日昇来了?一中不比日昇好些?”
陈昕说:“日、日昇免、免学费和生、生活费。”以他家的条件,是不可能读得起日昇的。春节的时候,他一中的班主任老师突然来找他,说他自己要离职去日昇,问陈昕愿不愿意去日昇上学,日昇给他减免所有的学杂费和生活费,而且每学期期末全年级排名第一的有五千元奖学金,全市第一的话还有五千。这对家境贫寒的陈昕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要是学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