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月在黑暗中,神色微微一喜,她在这里,能看见屋子散落出来的光照在了站在台阶上的两个人,她知道,那一定是若惜与萧子延了。
原来,若惜还是有所防备的。只不过看着弱水与莫愁信心满满的样子,靖月的心中就充满了担忧,她们又怎么会让嘴边的鸭子飞走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在昏迷中的宁春,她知道,若惜了解弱水的把戏,所有不会轻易上当。只是萧子延,恐怕会和宁春一样单纯,轻信了弱水的话,她知道,如果萧子延一时冲动跑出来了的话,那样,若惜也一定会奋不顾身跟着出来的。
“若惜,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中活的时间长多了。”弱水隐忍着愤怒的神色,用内力对着在木屋的若惜说道。
听到了弱水的话,若惜扭头看了一眼萧子延,他的神色中有着坦然,看着萧子延平静的神色,若惜感觉自己的恐惧也顿时消散。
她神色平稳,冲着不远处用内力说道:“还得谢谢左护法对我之前的栽培,要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若惜的话中没有半丝恐惧,有的只是对灵鹫宫的鄙夷与对弱水的不屑,有些东西,是因为形成了固定思维,所有才会在一看见的时候,就会心生惧意。可是现在,她的身边有萧子延了,那么所有的一切困难与危险都不足为惧。
“好啊,你还真是与我们不一样,是个恋旧的人了!”莫愁冷笑着,她的语气中听不出究竟是褒还是贬:“既然你这么有良心,那么看着昔日的同伴被抓,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一瞬间,若惜与萧子延的神色霎时就变了,她们的速度居然如此的快,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抓住了擅长用毒的宁春。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此刻的萧子延再也顾不上是什么了,急切的问道。
“现在还没怎么,不过到时候可就难说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弱水垂着头,看着手中的剑,她已经做好了开始一场恶战的准备了。
许久许久,萧子延与若惜都没有开口说话,弱水的意思已经太明白不过了,如果他们不出去,那么宁春就会死。
萧子延扭过头,看着面色沉重的若惜,似有千言万语,可是却一句都道不出。
“不,不,我不会让你出去的。”看着萧子延欲言又止的眼神,她顿时就明白了。她像发了疯一样,冲着萧子延大声的咆哮着。
这一刻,她的眼泪如同掉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滑落在地。
她不怕死,不怕受苦,怕的就是两人生死相离,从此阴阳两隔。可是,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萧子延伸出手,慢慢地拂去若惜的眼泪,微笑着看着她说道:“若惜,你是明白我的,我是一定要救宁春的。没有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在这一瞬间,他的眼中有难以言状的不舍与悲伤。明明说好的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却要违背誓言,抛下自己心爱的女子了。
可是若惜却抓住了他的双臂,就这样死死地抓住,神色坚决,不说一句话。
“放手,若惜。”萧子延轻轻地说了一声,却不知道这样的声音是否能让她听见。对于若惜的悲伤,他都懂得,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好受了?
若惜看着他的眼神第一次是这个样子的,这里面,甚至有恨,恨他为何会舍得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说好的生死与共了?被此时的他忘记了吗?
即使萧子延这样做,她还是不愿意,没了萧子延,独留她一人忍受着世上的一切孤苦。这样的话,留着这条命,还有什么意思了?
“放手吧!”萧子延再一次开口,这一次他的语气中有了坚定。他知道,拖得时间越长,那么三个人受得苦楚就越多,无论如何,都得出去将宁春就回来,哪怕是拼尽全力、玉石俱焚他也不在乎。
若惜的眼眶被眼泪浸湿,在模糊中看到的不仅仅是萧子延面庞朦胧的轮廓,还有这场打斗的结局。她渐渐的松开了手,无力地问:“你爱我吗?”
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萧子延不懂她的话的含义,却还是坚定的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和你在一起。”
有些东西,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就好似萧子延对若惜的爱情一样。
若惜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萧子延微微笑着:“好,即使是这辈子我们不能在一起了,那么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
她深处了纤细的手指,萧子延以为她会如同往常一样,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眉眼。只是这一次,萧子延错了,错的很离谱。
她的手刚要触到萧子延的脸颊时,猛地一挥,一团白粉状的东西喷洒而出。就在这时,萧子延顿时感觉自己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强打着精神,却还是由于体力不支直直地倒在了地下。
若惜看了一眼萧子延,眼中有伤悲,有欣喜,还有留恋,她知道,此次出去,活着的几率几乎为零。
“你要好好活下去。”说完这一句话,若惜就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她白色的衣袂在空中飞扬着,如同萧子延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像个仙子一样美丽。
萧子延倒在地上看着若惜离开的身影,眼泪刷刷的留下来,一个劲儿的摇头。可是,坚决的若惜连头都没有回,义无返顾的离开了他。
因为有爱,所以愿意牺牲。
第七十九章 诀别
若惜飞舞在空中,她的脸上还淌着涟涟的泪水。
即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可是为了爱,她是如此的义无返顾。
当她站在若惜的面前时,神色却募然变了,好像刚才神情温婉善良的女子是另外一个人。此时的她手握着剑立在原地,望向弱水的眼神时凶狠而冰冷,就这样盯着弱水的脸,一动也不动。
“若惜?”靖月怔住了,不敢相信昔日口口声声说爱她的萧子延居然让若惜出来,脱口低声惊呼了一句。
若惜没有理会靖月的诧异,如同雕像一样站着,嘴角带着疯狂和阴暗的味道,瞬间万变。
这样的若惜,是众人前所未见的。以前的若惜虽然冷漠,但是脸上却没有表情,然而这一刻的她,满脸仇恨,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与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而不是曾经的同僚。
“宁春了?”她昂着头,看着弱水冷冷问道。在这个时候,她不再是灵鹫宫的堂主,而弱水也不再是灵鹫宫的左护法,她仅仅只是一个为爱而生的女子,想要将眼前的仇人碎尸万段。
“我自然会好好保护他的,宫主交代过要将你们俩带回去。”弱水心头一紧,一看见若惜,她就想起了那日在客栈时所受的羞辱。
“回去?”若惜嗤笑了一声,眉眼里都是不屑:“我既然逃出来了,就从来没有想过回去。要想将我回去,除非你们带回去的是具尸体。”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只要我将你带回去就行了,不管死活。”面对着若惜的狂妄,弱水斜着眼冷冷说道,眼中射出浓郁的杀气。这种结局,正是她所一直期望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肯放宁春了?”其实在心中,她早就想到了弱水会如此狡诈,但还是还有最后一丝侥幸的问道。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你这么的聪明,早就应该该知道宁春不过是个因你们出来的引子。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轻举妄动,不要怪我对他不客气了。”弱水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惜,露出诧异的神色,忍不住冷笑起来。
阵阵的笑声不住地传进了若惜的耳朵里,让她感觉毛骨悚然。
环视着周围,昔日平静的山林已经变了样子,灰蒙蒙的一切让若惜觉得那么陌生,没有丝毫熟悉的感觉。
“你觉得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要是我如此好心肠,那我还会叫若惜吗?”生死关头对于形势的冷静判断,在心中,她已经想出了对付弱水的方法,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智取吧!
听完她的话,弱水与莫愁顿时就愣住了,本来还以为有筹码在手,就胜券在握,能将若惜抓回去,岂料,她根本就不在乎宁春的死活。
若惜的身躯紧紧挨着这片紫木草的边缘,不曾离开过半步,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弱水她们失望的神色。她知道,这片紫木草是天然的屏障,只要自己站在这里,那么弱水她们就不能靠近分毫。
“哼,你当我会相信你吗?要是你救不回宁春,怎么同你的情郎交代啊,我可没有那么傻。”莫愁故作讥诮状看着若惜,似乎想从她的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若惜只是朝着天空冷笑了几声,笑声中满是不屑:“你当真以为我爱萧子延吗?他只不过是我逃出灵鹫宫的一颗棋子罢了,要是没有他,我怎么敌得过你们了?对了,宁春也是同样的作用,要是你们觉得他没有用,那就杀了他吧。我倒想看看,你们回去了,该怎么和宫主交代?”
若惜的神色中没有半丝怜悯之情,依旧是如同往日的冷漠。
不仅仅是弱水与莫愁,连同靖月此时都猜不出若惜到底再想什么,即使是相熟数年,她也不能从若惜的神色中分辨出话语的真实性。
此时此刻,没有知道这个白衣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看着她身后那片夺目异常的紫色,与这个初冬的时节是格格不入,她衣袂翩迁,即使是绚烂的紫色花草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双方就这样对视着,没有人肯轻易地罢休,静静地对峙着,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若惜,回去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终于,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哀叹,这个人正是靖月。在漆黑之中,即使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却听得出她的声音满是哀凉:“既然你不爱萧子延,那就回去吧。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又何必在乎剩下的岁月了?我会帮你向宫主求情的。”轻易
这一刻,不管若惜的刚刚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在乎了。她在乎的,只是若惜能好好地活下去,她知道,依照宫主的脾气,她是不会罢休的。
若惜沉吟着,没有回答。站在黑暗之中的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微微发涩,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夺眶而出。
即使灵鹫宫有千百般不好,但是那里却还有值得她留恋的人,待自己如亲妹妹一样的靖月,还有陪伴自己多年的玉笼,这两人,又让她如何割舍。
“我心意已决,就是死,我也不会再回灵鹫宫了。”她的声音中有着微微地颤抖,可是却带有坚决。说话的时候,还紧紧地盯着刚才的发声的地方,可是黑暗之中,只能看见靖月模糊的身影。
“若惜……···”除了一声惊呼,靖月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贯为人眼里不容情的弱水回头,凌厉地横了一眼靖月。这样的结局,正是她一直所期待的,没有了若惜,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扶持着莫愁坐上宫主之位,那么到时候的遵主之位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们请回吧,你们此时不能杀我,也杀不了我。没有接到下一步的指示,你们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没有感情的说完了最后的一句话,若惜就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木屋之中。
若惜没有顾及身后人的表情,也无暇顾及。
即使她在心中能想象出靖月失望的眼神,也能想象出玉笼再知道这件事后的伤痛,可是,她真的回不了头了,也不想再回头了。
当她回到木屋之时,萧子延静静地斜躺在走廊上。这个模样的他,像是一个在熟睡中的孩子一般。
一切的一切,在若惜的心中皆有计谋,即使是舍去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会将宁春救回来的。她向来就不喜欢欠任何人东西,哪怕她在心中早已将宁春当做亲人一样看待。
不仅仅是如此,她知道,自己与萧子延已经的的确确欠了宁春太多东西。这一刻,从未有过的良知浮现在她的心房,或许她没有感受到,她不再是曾经的若惜——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若惜搀扶着萧子延,将他放在了床上。
看着安睡中的他,若惜如同往常一样,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眉眼,依旧俊朗如同初见,只是里面已经包含了她太多的不舍。
再见了,子延,希望我能活着回来见你。
若惜在心里默默说出了这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但是却还是怀有希望。因为,两个人的幸福生活不过是刚刚开始,这样轻易地结束,让她如何能舍得?
只是一眼,若惜将此时萧子延的样貌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心底。
即使是死了,恐怕在地狱中的她都不会将这个画面忘记,一切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但是有些东西却会永世长存。
第八十章 巨大的阴谋
深夜,夜幕之中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整个大地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若惜紧紧地尾随着弱水的一行队伍之后,以她的轻功,在弱水这一行人中还没有人能及得上她。所以,她就这样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不靠近,不远离,就这样尾随着,伺机寻找一个好的时机能将宁春救出来。
夜越来越深,可是她们还不断地向灵鹫宫逼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天色,依旧漆黑。可是若惜的心中却浮现了不安,天就快要亮了,她们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
不知道跟了她们多久,若惜终于看见了最后的一个白衣女子下了马,她知道,她们就要休息了。
若惜终于盼到了这一刻,在刚才她好怕,好怕她们不作停留,一鼓作气的赶回灵鹫宫。不过还好,弱水在打探若惜消息的过程中,耗去了不少精力,所以现在筋疲力尽,坚持不下去了。
若惜就这样远远地盯着她们,直至看着最后一个白色身影都躺了下去,火光也渐渐熄灭了,不远处的一切再次显露着安谧的氛围。
这时,若惜握紧了手中的迷药,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是灵鹫宫配置的玉露丸——它能减缓江湖上所有毒药的毒性。只是这一次,她在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迫切,希望这个玉露丸对灵鹫宫的毒药还有效。
她知道,依照宁春的用毒技巧,除非弱水是用了更剧烈的毒药,要不然宁春是不会轻易被抓的。
她的身影迈过毫无生气的丛林,不过刚刚靠近这群人的身边,就看见弱水倏地一动,睁开了双眼,想要起身。若惜轻轻挥下了手中的粉末,在其他人还未有所反应之时,弱水又重新躺了下去。
一切,远比若惜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若惜经过了一个个横躺着的白衣女子,径直来到了马车前。不过是将剑轻轻一砍,锁就如同泥块一样被劈开,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一把掘开了铁门,若惜就看见了宁春有气无力地靠在马车上,眼神呆滞,好似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这种迷药正是灵鹫宫所特有的,随着时间的加深,迷药的药效越来越重,直至昏迷不醒。还好宁春从小就与各类药物接触,对这毒药还微微有些抵抗力,所以才能苦苦地撑到现在。
这样的宁春,若此还从未见到过。她每次见到宁春时,他都是一副能救人于百病之中的样子,若惜从来就没有想到一向擅长用毒的宁春居然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来不及多想,若惜将玉露丸塞到了宁春的嘴中,搀起他,就想要离开。
可是宁春却喘着气,嘴巴一张一合,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脸上皆是想要说话却又无力说话的痛苦样子。
若惜微微一愣,看着宁春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也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太过于简单了,根本就不符合灵鹫宫以往的小心谨慎。
“到底怎么了?”若惜急急的说道。她知道这个时候,时间比金子还要金贵,即使迷药能将弱水拖住一会儿,可是却难以保证能在弱水追上来之前赶回木屋。
依照她的功力,此时能对付弱水就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还加上一个深重剧毒的宁春了?
宁春纵满脸都是难受的神色,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若惜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