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城,在各种各样的哭声和笑声中,渐渐地充满了生机。
嘈杂代替了死寂,生动代替了冰冷。
城中的阴气一扫而空,不再是阴森森地红,而是被白光照耀中,甚至在某些角落里泛起了金光。
灰尘在城中飞扬,风吹着城中人所剩无几的头发,迷着他们的眼睛。
街边,某个曾经的小吃摊子上。
练三生空出一只手来,将桌子擦干净,把自己的脑袋摆正放上去,然后擦了擦桌子,坐下去,观察着阎王城的变化。
这个摊子的道具,说明曾经摊主是做蛋饼的。但普通人早在那场大战后的洪流中,化为了腐尸吧。
练三生突然想尝尝蛋饼了,但阎王城中还有谁会做蛋饼呢?
而且!
练三生搁在桌子上的脑袋瞅了瞅坐在桌边的身体,她就算吃到了蛋饼,蛋饼怎么到肚子里去啊!
“……巫,巫主?”
就在练三生怨天尤人的时候,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脑袋后面响起,练三生刚想探出道魄去看看是谁,那声音又尖叫了“真的是巫主!你怎么脑袋分家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来“是谁害砍了你的脑袋,我们去给你报仇!呜呜呜,不过,巫主,原来你还活着呀!吓死我们了!”
练三生一脸懵,还未等她道魄探出去,就看见两个青年凑到了自己的面前,诚惶诚恐地看着自己的脑袋,并且叽叽喳喳个不停。
“你们……谁啊?”
青年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巫主,你不认得我们啦?也对,我们现在已经变了模样,你肯定认不出我们来啦!巫主,我是吕火炎啊!”
练三生眯了眯眼睛,吕火炎?
另一个青年也开朗地笑道“我是梅茅啊!”
听完他们的自我介绍,练三生还是一头雾水,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名字啊,难道她失忆了?可是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失忆了呀!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练三生闷闷地说。
吕火炎摇头“我们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呢,这么多巫族,却没有一个像巫主这样引人注目的。我听别的死魂灵说,也没有一个像巫主这样温柔地对待我们的。”
“呃……”练三生还是很懵,“可我……没有听说过你们的名字啊。”
梅茅蓦地一拍手,推了推吕火炎,道“我们以前没有告诉过巫主,我们的名字呀!我是没毛鬼,他是绿火眼鬼啦!这是你给我们取的名字啦!”
练三生这才恍然大悟,放在桌子上脑袋的眼睛极度兴奋,嘴巴里还跳出一个“哦”在来,坐在桌边的身体猛地地拍了一下手。
这副场景别说有多诡异。
练三生高兴道“原来是你们啊,还好你们还活着,我还以为你们……没想到你们当人的时候,还挺人模人样的嘛!”
吕火炎却道“巫主,是我们以为你死了,因为在某一天,我们跟你的联系血契断了,要不是之前吸收够了武魂,我们实力大增,来到了阎王城,得到了鬼尊的庇佑的,我们可能会被其他巫族血契了去。”
“啊……”练三生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我换了身体,所以没有巫族血脉了,很多人都以为我死了。不过也好,现在我已经不是巫族了,你们也不要叫我巫主,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梅茅道“那怎么行,如果没有巫主,就没有我们的今天,这声主人,还是要叫的!”
练三生皱眉,厉声道“不可,从今天开始,恶鬼道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恶鬼道,你们也不再是死魂灵,更不会是战鬼。阎天客在努力扭转这种局势,你们首先就要从这种思想里跳脱出来,你们不再是谁的奴隶,我也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是你们自己!”
“我们……”吕火炎和梅茅讷讷无言。
见二人面有松动,练三生松了口气“以后可不准再这般想了,否则阎天客知道了要多伤心。”
吕火炎“好吧。但练姑娘对我们有过恩惠,我们也并非不知回报之人,如果一直亏欠着,我们反而会愧疚一生。”
练三生笑道“那多好办,我们不能是主仆,但我们可以是朋友。以后若有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你们可不能推辞。比如,你们知道我这头,是谁砍下来的吗?”
吕火炎和梅茅顿时严肃“练姑娘但说无妨,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等我们出了恶鬼道,就去取他项上人头。”
练三生“是四道尊白奉刀。”
吕火炎梅茅“啊?”
练三生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登时失笑“我怎么会让你们去对付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兵来恶鬼道,只要打赢了这场仗,你们就算对我报恩了。”
吕火炎梅茅愈加吃惊“带兵来恶鬼道?白巫族吗?”
练三生忙道“放心,到时候鬼尊自有安排。只要死魂灵都复苏为人,白巫族就等于失去了战鬼,没有什么可怕的。”
吕火炎和梅茅对练三生非常信任,闻言皆是松了口气。
“那就好,听其他人说,白巫族待我们非常苛刻,能够报仇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见二人气势高涨的模样,练三生轻轻笑了笑,只不过眼底却是担忧,死魂灵复苏为人真的能够解除血契吗?
坐在摊子边,梅茅说“练姑娘,等你头接上了,我给你做蛋饼吧。”
练三生一愣,看样子自己刚刚馋嘴懊恼的样子被他们看到了呢,旋即哈哈笑道“好啊!”
吕火炎反而盯着练三生的脑袋和身子,纳闷道“为什么阎王城内大家都在复苏,可你却没有呢?”
这整个古城都在活过来,而她没有。
练三生自己也很纳闷啊!
曾经是活人的她,与阎王城格格不入,如今是死魂灵的她,也和阎王城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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