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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国的意思,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赵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对众人说道,“似乎正中下怀。”他的嘴边,勾起一个狡猾的微笑。
    “幸亏大王在甘茂离开之时,提前做了打算,才不至于如此手足无措。”赵豹笑着说道,不得不说,赵雍加上乐毅、尉僚三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三个人一个长于战略谋划,一个工于战术绸缪,再加上一个行事任事都与众不同的赵雍,可以说,赵国的政策能够步步为营,三个人的功劳可谓是缺一不可。
    “不过,张平是否会同意大王的提议,将野王全数交予我赵国,可值得费一番心思。”许久没有再政事上发表过意见的赵成,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魏国不帮助韩国,楚国刚刚和秦国会盟,又和韩国又仇,新仇旧恨加起来,楚国不落井下石,就够韩国窃喜的了,怎么还会帮助韩国呢?”尉僚冷笑道。
    “齐国呢?齐国说不定会趁此时机,出兵帮助韩国。”吴广赶紧插嘴到。
    “齐国为什么要帮助韩国?”
    “这个?”吴广想了想,似乎也的确没什么理由,“未必是帮助韩国,可以以帮助周天子,拱卫周王畿的名义出兵。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紧。”
    “不可能的。”尉僚摇摇头,“如今齐国刚刚败退魏国,接连佣兵,齐国也受不了,千里迢迢跑到韩国和秦国作战,图什么?难道说,他也想要这天子九鼎吗?”
    “未必不会。”吴广知道,除非齐王真的想要九鼎,否则绝对不会出兵帮助齐国的,但是犹自坚持自己的意见。
    “那也不怕。”赵雍轻笑道,“咱们的燕国大王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复失地,之前寡人觉得贸然对齐国用兵,容易惹怒齐国和秦国。如果秦国去攻打韩国了,齐国只要敢出兵,寡人就不介意怂恿燕王对齐国用兵,收复燕国的失地。”
    燕国如今和赵国的关系,算得上亦步亦趋,虽然两国之前因为人才流失的问题发生了龃龉,不过大局为先,赵国需要燕国牵制齐国,而燕国也需要赵国巩固自己的地位,两国算得上各取所需。所以,只要赵雍点头,燕国和赵国的联军将共同出击齐国,燕国恢复昔日国土,指日可待。
    众人心想的确如此,赵国手里有一个燕国的筹码,怎么都至于输的太惨。
    “野王事关韩国新郑安危,若是能够全数属于我赵国,既可以威慑韩国,又能控制韩国进出轵关陉的要冲,更是辐射上党地区的要塞,易守难攻,地势险要。实乃兵家必争之地。”乐毅忍不住感慨道,“臣下隐隐觉得,韩国不会轻易将此地交付给我赵国,恐怕大王要对韩国另行施加压力了。”
    其他人也觉得如此,纷纷向赵雍进言,赵雍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临淄,围场。
    一只小鹿正在林间悠闲的转悠着,如今到了秋日,所有的食物也到了收获的时节,也正是用来储存粮食的时候。不过对于一头鹿来说,食物要储备,性命也更加重要,因为秋天狩猎是一个诸侯最重要的政治生活。
    曰天子、诸侯无事则岁三田一为干豆,二为宾客,三为充君之庖。无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礼,曰暴天物。也就是说,天子和诸侯,每年都要狩猎三次,而且必须执行,不执行都不成。其目的,一是为了祭祀之用,二是招待宾客,三是天子和诸侯自己改善伙食。而且这种制度,只要不是遇到祭祀或者战争,都必须执行。
    所谓“三田”,即春苗、秋蒐和冬狩,也就是诸侯在这个时节开始狩猎。这主要是考虑到这个时候动物都出来活动,而且植物凋敝,它们无处躲藏的原因。
    突然,它停下来竖起自己的耳朵,抬起头四处张望,突然就看见一支箭飞了过来,它赶紧躲闪,用它仅有的智商知道这是危险的,就往不远处的森林里跑去。
    小鹿的身后,十几驾战车呼啸着冲向小鹿,车上的人看见小鹿很是兴奋,都纷纷举起弓箭,朝着小鹿射击,不过都是有分寸的很,绝对不会一箭中的,只是进行驱赶,这个最后的机会,只属于中间那辆车的主人。
    齐王看着小鹿越来越靠近森林,挥了挥手,两边的战车看见了手势,加快向着小鹿包围了过去,其余人也加快速度,力图将它包围在其中。小鹿虽然速度不慢,但是能出来围猎的马匹,都是上等马匹,而非那种劣马,自然和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终于将小鹿围困在中间,在它慌不择路的时候,一支羽箭准确的射中了它,随机倒地,周围的人群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齐王本人倒是对这种事情兴致缺缺,在他看来,这里面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歌功颂德的内容可言,换个人一样可以做到。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诸侯罢了。
    “今日收获颇丰,大王可算是尽兴了。”苏秦从一旁驰马而来,在一旁笑着说道。
    “例行之事罢了。”齐王兴致索然,将弓箭交给随从,也骑上马,让苏秦跟在后面。苏秦知道,这是他有事要询问自己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着。
    “卿对于秦国已经秣马厉兵,准备攻打韩国宜阳之事,有何感想?”齐王随口问道。
    苏秦是上卿,说到底,是没有什么权力的,说好听点,是君王的智囊,说难听的,就是一个陪说话的。本身不负责任何事情,只在君王想要咨询他的时候才会召见,平日里连朝见都能免掉。而像苏秦这样的上卿,齐王身边有很多,大多是稷下学宫的先生,苏秦是非常特殊的一个。
    “有些耳闻,也有些想法。”苏秦说道。
    “说说。”齐王回到。他之所以觉得苏秦很好用,是因为苏秦分析其事情来,思维缜密,总是能够给他不一样的想法。
    “诺。”苏秦应到,“以某之前所见,秦王继位之时,正值秦楚大战已毕,两国元气大伤之时,秦王要做的,应该是收拾人心,韬光养晦才是。”
    “然而其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没有收拾人心,反而依靠甘茂和樗里基等人唱反调,这就值得玩味了,到底是秦王行为鲁莽呢?还是说另有隐情呢?”
    齐王听着,点点头,说道“继续。”
    “臣下几经观察,直到其出兵韩国,某才觉得,秦王此人胆识,虽然说不上远超其父,也算得上出乎异类了。他应该是清楚,秦国需要的是养精蓄锐,但更重要的是收拾人心,如何收拾?若是只说些劝勉之类的话,效果甚微,反倒不如表现出非常的胆识,让悍勇的秦人意识到自己的新任大王,是个胆识超卓之辈,反而更能收取属下之心。”
    齐王听到这里,手臂一顿,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是以一直以来,只听说其放浪形骸,和孔武之人走的近,却殊不知,其心之叵测,乃是非同寻常的。也渐渐对其放松了警惕。”
    “那他为何要设立左右二相,令两人互不相让呢?”齐王疑惑到。
    苏秦轻蔑一笑,“大王,传言历来是不可信的。即便是同一句话,两个人说出来的意思,恐怕也并不实。不妨某猜测一下,秦国的左右二相,看着是互不相让,却未必没有相辅相成之意。”
    “此话怎讲?”
    “大王,若是左相甘茂势大,您觉得,樗里疾会心甘情愿吗?秦国宗室会心甘情愿吗?不,绝对不会。只要当今的秦王,是正统继位,其他人都会效忠其本人,而不会有二心。这既是秦国人的本性使然,也是秦国严刑峻法使然。是以别看如今甘茂势力远超樗里疾,但笑到最后之人,绝对不是他。秦王不以秦室之人治天下,又能信赖谁呢?”
    “反过来说,为何秦王重用甘茂,无非是刚刚继位,樗里疾又是战功赫赫的前朝老臣,若是再不对他进行打压,他这个王位恐怕就不安稳。当然,无论樗里疾如何僭越,都不可能叛乱,这也是秦王能够意识到的,是以重用甘茂,右相就必须是樗里疾。没有甘茂的左相,也不会有樗里疾的右相之位。”
    苏秦一番说辞,竟然让齐王有些云开雾散的感觉。
    “那么进攻宜阳之事就很简单了,秦王继位,甘茂虽然领兵平了巴蜀之乱,但是和樗里疾的赫赫战功相比,还是不如的。进攻宜阳,就是增加自己分量的机会,一旦攻下宜阳,甘茂这个樗里疾曾经的下属,就能和樗里疾平起平坐了。而秦王依靠这一战功,既让因为秦楚大战失去的士气民心的到恢复,又通过甘茂制衡樗里疾,使其听命于己。至于说到周王畿一观九鼎嘛,虽然也在计划之中,但比之之前两条,就已经可有可无了。”
    所以说,论对大势之翻覆,公孙衍独领风骚,论言辞之蛊惑,张仪堪称翘楚,但是说道对人心之洞察烛照,恐怕鲜有人能比得过苏秦了。秦王荡如果听到这番苏秦的分析,肯定会抱着苏秦痛哭一番,大喊知己。没有一个当上大王的太子是傻子,除非是个小孩,而秦王在太子之位上历练多年,跟着秦惠王,多少也学了点手段,只不过别人都拿他当武夫,只有苏秦真正看透了他的真面目。
    “如此一来,寡人到纠结着,该如何做了。”齐王苦笑到。秦王这一动作,铁了心要获胜,谁碰谁完蛋,自己又何必找他麻烦呢?何况自己也是一头烂事,不知道如何处理。
    苏秦眼中精光一闪,继而恢复到正常,笑着说道,“那倒也未必。大王即使不正面和秦国作对,若是能够给秦国制造点麻烦,让其不能小看齐国,臣下还是有些办法的?”
    “哦?计将安出?”
    苏秦微微一笑,“大王,您别忘了,和秦国有仇的,还有楚国啊。”
    “那又如何?”齐王沮丧到,“楚国在这个时候,还能强出头吗?”
    “大王,臣以为,要想让秦王的计划不能得逞,关键是趁着秦国士气未曾恢复,继续联合其他诸侯,一起向秦国施压。照比当年公孙衍之旧事,合纵攻秦!而这纵约长一职,只能是您来担任。如此,齐国必然在六国之中声名煊赫,谁还敢对齐国指手画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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